没有歌词,只有轻轻哼唱出来的旋律。
这是周姜茗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它婉转不停,犹如梦境里一只天外之物穿越白纱似得薄雾,然后落在指尖,化作一丝光,直达心脏。
这也是乔雅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她在有生之年听到这样的曲子,已经很满足了,她最放心不下的是陈烯。
就算此时没有舞台,没有聚光灯,可姬尽研身上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魔力,能让人把视线通通集中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周姜茗不明白这是为何。
后来她才明白,这就是投入的力量,姬尽研把所有感情投入到音乐里,融入到歌声里。
为乔雅而哼唱的曲子,在多年之后被收录到姬尽研的《BLUE》这张专辑中。
它成为周姜茗失眠之夜里的陪伴。
乔雅用尽全身力气对他们笑着,已经无法再说出一句话,可是她还是想说一句,“谢谢。”
周姜茗忽然觉得脸上一片潮湿,用手一抹,全是眼泪。
看着生命之光微弱的乔雅,她又想起刘美,同时也想起她的养父。
养父是姜远,他去世前的那个晚上把周姜茗叫到身边,彼时的周姜茗还不姓周,她姓姜。
姜远告诉她,在她两岁的时候,他因为自私而从人贩子手中买了她。可是姜远心善,此后他找了许久,买通了一些人,终于知道她亲生父母的住址。
他也曾犹豫着要把她送回周家,但看着神智不清的妻子像抱着珍宝一样抱着姜茗,他终究还是狠心把她留在身旁。
就这么过了十几年,姜远身体不行了,他已无力继续照顾姜茗,可是他希望他的“女儿”幸福,于是带着无尽悔恨把所有真相都告诉周姜茗。
姜茗早就从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自己不是姜远亲生的,可当她得知真相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姜茗在姜远病床前想了许久,最后趴在床边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姜远已经永远沉睡。
她永远无法描述失去亲人的感觉,那种难过到比撕心裂肺还痛苦的感觉,她真的,真的再也不想体会了。
周姜茗擦干泪水,看到乔雅在这人世的最后一个眼神,是那种乞求的充满希望的眼神。
她懂,插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握紧那张纸条。
乔雅,你放心。
——
乔雅去世后那天,乔家人陆陆续续的从外地赶回来,所有人都在看见乔雅的遗体的时候痛哭不已,陈烯面无表情地握着乔雅冰冷的小手,听着耳边乔家人说的那些话。
“雅雅……你怎么走了?呜呜呜……”
“雅雅……你这是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
衣冠楚楚的男人匆忙赶来,他来的最晚,因为在陈烯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国外出差。
那男人是乔雅的父亲,乔霖录。
乔雅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陪在她身边,只有陈烯、周姜茗和姬尽研。
丢弃了十几年的女儿,乔霖录你当真还要她吗?
陈烯无数次在心里诅咒着乔家人,一个比一个狠心。
乔霖录沉默地走到乔雅身边,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结果被陈烯打开了。
“别碰她。”陈烯的语气犹如冰窖。
乔霖录吃惊地看着他,眉间略有不悦。
“她是我女儿。”
陈烯连看他都不愿意看,寒声说:“你配吗?”
乔霖录显然丢了大脸,怒声说:“你!”
“你给我滚出去!乔雅是我们乔家人!”乔霖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乔家人吗?好大的笑话!
陈烯猛然站起来,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抡起身旁的椅子,把那些假惺惺的令人作呕的乔家人全部赶了出去。
乔霖录狼狈地跌在地上,陈烯双眼发红,将椅子狠狠摔在他腿上。
陈烯不想再理会那些恶心的像蛆虫一样的人,他把门反锁,然后猛然干呕起来。
雅雅,你一定也很不想看见他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