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需要新建多少个师交给辽东经略府决定,一应费用当从辽饷中解决,但新军军官必须由兵部指派,在军校培训后方可上任。”面对沉重的军费开支,朱由校痛苦的作出了一个决定,“直隶和山东各设一个教导旅,每个教导旅七十二个哨,如何?”
王纪一惊,皇上怎么主动减少了?连忙看向方从哲等内阁大佬……
“请问陛下,这教导旅是何意?”方从哲见皇上突然变卦,连忙上前问道。
“国库空虚,一时难以组建大量军队,而新军制又要逐步适应,只好先设两个旅,做个实验。”朱由校有些无奈,自己原本规模宏大的一个计划,如今却消减成两个试验性军队。至于辽东的军队筹建,还无定论。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阵沮丧……
见皇帝如此行事,方从哲也松了口气,生怕又不长眼的大臣另起波折,连忙奏道:“如此循序渐进,也不失良策,就以陛下之见。”
刘一燝、韩爌等大臣也上前附和,这组建两个新军的计划便成为定局……
可这时,兵部尚书黄嘉善却出来奏道:“启奏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示下。”
“爱卿尽管讲来。”朱由校心情有些低落,淡淡的应道。
“请问陛下,这两个教导旅为何要设一个在山东啊?”黄嘉善问道。
“山东与辽东隔海相望,如有需要,可直接渡海支援辽东。”朱由校有些奇怪,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真是笨蛋……
不想,黄嘉善却面带难色,奏道:“陛下,这海上波浪太大,舟师多有沉没,还望陛下收回成命。”随即,便有一群大臣出来附和,力图打消皇帝渡海作战的构想……
朱由校有些无奈,想要反驳,却没有有力证据,只好看向方从哲和张维贤等人。却没想到,一向支持自己的方从哲等人,也是一脸的不同意……
无奈之下,朱由校只好作出决定,先让这两个新建的教导旅驻扎在京畿,都以后再行移防。
朱由校的心情愈加低落,一股无奈、憋屈的情绪充满了整个胸腔,刚想下令结束这次会议,却又听到黄嘉善上奏道:
“启奏陛下,如依照新军制方案,兵部需派员接受各卫所选派的兵丁,并进行训练。”其实,黄嘉善对这条还是比较满意的,认为兵部负责新军兵员的征募和退役,可以有效地控制军队人数,防止吃空饷。便想乘此机会,把这条制度确定下来。“此事如何操作,还请陛下示下。”
朱由校虽屡受打击,有些精神不佳。但还是振作精神,略作考虑后,回答道:“目前可设两个新兵训练点,一个设在辽东,一个设在直隶。至于具体地点、负责人选、练兵章程,黄爱卿可先行部议,再做奏报。”
“臣遵旨,”见皇上明确表态,黄嘉善也很满意。却又道:“启奏陛下,前些时,陛下设立辽东经略府时,曾有旨意,要在经略府下设参谋署,负责军队的编制、装备、训练。却这新兵选练点和经略府又该如何相处?”
“辽东经略需要多少兵,可先行奏请。待朕批准后,当由兵部负责征募和训练。”对此,朱由校早有打算,见黄嘉善发问,便徐徐道来,“但爱卿也要明白,如果兵部征募训练后,交给经略府的兵丁数量不够、素质太差,那朕就要行军法、严惩不贷。”
“臣遵旨。”黄嘉善心中一凛,却也知道这是理所应当的。便应了下来……
朱由校觉得自己今天很郁闷。召开会议前,朱由校和方从哲、张维贤等人有过一番预测,认为众人的攻击矛头是在《谏议军制改革疏》中的军制改革上,却没想到,先是蹦出个傻子,叫嚣着,要反对征兵备战;结果引起朱由校的一番高谈阔论,反倒解决了这个要不要改革军制的大问题。紧接着,便是朱由校受到大臣质疑,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下和大臣讨价还价……
大太监王安见不是事儿,心中暗道,皇上怎么又陷入到和大臣的争执上去了……
先轻轻地咳嗽一声,引起皇上注意后。王安才微微侧身,附在皇上耳边说道:“陛下,慎言,大臣有事,就让他们上本。”话刚出口,王安便快速站直身体,作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朱由校一愣,顿时意识到,自己又犯老毛病了。了想当初王安对自己的谏言,要不动声色、要和大臣保持距离、千万不要让大臣轻易明白自己的想法……,朱由校脸上不由一阵羞红,心中更是不住的责备自己得意忘形……
做了一番反思后,朱由校清清嗓子,准备结束今日的平台召对。说道:“朕以为,英国公等人的这道《谏议军制改革疏》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朱由校停顿下来,等大臣们都集中了精神,才继续说道:“什么话呢?!那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大臣们都愣了,没听说过这句话啊?!这是什么意思?只好集中精神,等待皇上给出解释……
“按照国朝制度,军户子弟应当世代从军。可谓是父死子替、兄终弟及,虽有部分人考上功名后脱离军籍,”朱由校此言一出,大臣们的目光便唰的一下,全看向了方从哲。这方从哲原来可是锦衣卫军户出身,正是皇上所说的‘考上功名后脱离军籍’……。却又听讲皇上继续说道:“……可这毕竟是少数,军户子弟苦军役久矣,但却无从脱身。如此一来,便产生了一系列问题,造成了兵丁厌战,军备松弛。”朱由校停了下来,看了看众人表情,觉得众人若有所悟,才继续演讲。
“但新的军制便不同,新建的军队中,军队编制、人员补充、将领提拔、兵饷发放、还有各种训练都有定制,都要受有司掌控,严格执行。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军纪俨然,军心不乱,这才是铁打的军队,是朕的国之干城。”朱由校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军卒和各级军官的服役时间也是有限制的。到了一定年限,军卒和军官就可以退役,该袭职的袭职,该养老的养老。至于那些为国立过功的,朕也不吝赏赐。”
听着皇上演讲,刘一燝心中愈发肯定,这军制改革本是皇上的主意,只不过借了张维贤等人的名头罢了,至于那方从哲,更是事先知情……。想到这里,刘一燝也愈发沮丧,为自己得不到皇上信任、不能匡扶大明朝纲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