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皇后张嫣正斜倚在床头上,笑吟吟的看着皇帝在那里耍宝。
最近一段时间,朱由校一直在忙于科举之事。如今,面试结束了,朱由校自然要抽点时间,陪自己的老婆,和刚出生的孩子玩上一会儿。
逗了孩子一会儿,朱由校又把孩子高高举起,晃动着,想让孩子高兴高兴。却突然看见,朱慈煜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时兴起,便随手把孩子高高抛出,想试一试孩子的胆量……
张嫣原本正笑吟吟的在那里看着,却冷不丁看到孩子被高高抛起,顿时便发出了一番撕心裂肺的喊声。“陛下……”
朱由校一惊,忙接下孩子,才回头看向张嫣,“……怎么了?”
“皇上,”张嫣一声悲呼,却脸色苍白,眼泪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一地,“哪有你这样逗孩子的,臣妾都快吓死了……”
朱由校一阵无语,却低头看见朱慈煜正满脸跃跃试试的笑着,双手还一张一合,好似觉得不过瘾,向再来一次死的。朱由校顿时便哈哈大笑起来。
“瞧你那胆子,连儿子都不如、”朱由校对着张嫣嘲讽道,说着,把怀中的婴儿一句,“你瞧,这孩子多有种,和朕真像……”
张嫣担心儿子,正想再抱怨几句,却冷不丁听到皇帝说,太子像他,顿时便喜出望外。口中却埋怨道:“陛下说哪里话,你的儿子不像你,难道还像别人不成?”
朱由校一愣,却解释道:“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朕的意思是说,这个孩子的性格像朕,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听皇帝如此夸奖,张艳心情更是畅快。
有史以来,子不类父几乎成了历代皇帝废太子的原罪。远的不说,单说明成祖朱棣。在他生前,曾几次试图废掉仁宗皇帝朱高炽的太子之位,另立汉王朱高煦为储君。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朱高炽文弱,不及汉王勇武吗?
如今,朱由校开口称赞太子像自己,无论真假,却好似给张嫣吃了颗定心丸……
“陛下说哪里话,”张嫣娇嗔道,“煜儿尚不满月,又哪里看得出胆子大小来……”说着,又横了朱由校一眼,“莫非,陛下是在取笑臣妾不成。”
朱由校听了,哈哈大笑,随手又将朱慈煜高高抛弃。这下子,朱慈煜更加开心,竟然格格的笑出声来。
朱由校顿时便得了意,“……你看,朕说的对吧。这孩子,天生便有着大胆子。”
张嫣又惊又喜,连忙求皇上放下孩子,不要再抛。却被朱由校一阵取笑,说她慈母多败儿。还放出口风,等太子到了七岁,就要太子跟着自己居住,准备好好的培养一下,给大明留一个圣明之君。
夫妻两人正说笑着,却听到内侍来报,信王求见。
朱由校一愣,心想,他来做什么。心中生疑,忙放下手中婴儿,迎了出去。
“五弟,你怎么来了?”一见朱由检,朱由校便抢前几步,扶住朱由检的肩膀问道。
两年多来,朱由检已经成长许多。稚嫩的脸上,却再也没有往昔的顽劣。他轻轻地挣脱了朱由校的双臂,向后退了半步,跪下叩首道:“臣弟朱由检,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不由得一阵苦笑,他素来对朱由检亲近。可又对朱由检期待甚高,就安排了名儒对他进行教育。可不成想,朱由检书读得多了,却变成了一个小道学,和自己拘礼起来、
轻轻地叹了口气,朱由校上前拉起朱由检,替他拍了拍身上灰土,再次问道:“五弟,你有事儿吗?”
朱由检却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回陛下的话,臣弟听说皇兄今日休息,特意前来请安。”
“没有其他事?”朱由校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没有。”朱由检一口否认,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向内室飘去。
朱由校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你是来看煜儿的吧?”
被朱由校揭破心思,朱由检顿时便脸红了。他局促不安的低下头,喃喃的说道:“……前些日,臣弟来给皇嫂请安,皇兄却不在。臣弟怕太子着了凉,就不敢提出拜见。”
“你呀,”朱由校摇摇头,却记起张嫣说过。信王前来请安,总是在帘子外叩了头,便告辞离去。顿时便斥责道:“……自家骨肉至亲,你便是进去看上一眼。或者把煜儿抱出来,逗上一会儿,那又如何?”
朱由检更加觉得不安,“这内外有别,臣弟怎好意思。再说了,皇嫂尚不满月,怎能见外人呢……”
朱由校气的直摇头,忙让宫人把太子抱了出来,让朱由检观看。自己却扭了头,不再理会朱由检。他觉得,在和朱由检说上一番话,自己非气死不可。
“微臣朱由检,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见朱慈煜被抱了出来,朱由检便跪了下去。
朱由校正扭头看着屏风上的图案,却听到身后传来朱由检的声音。一回头,却看到朱由检正跪在朱慈煜面前,行着君臣大礼……
“五弟,你这是做什么?”朱由校吼道,满脸却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启奏陛下,”朱由检跪在地上,却直起了身子,“微臣是在叩拜大明的太子殿下。”
“他是你侄子……”朱由校盯着朱由检,一字一顿的喊道。
“臣知道,”朱由检的脸上,却满是坚毅的神色,“可那是家礼。如今,二皇侄已经被封为太子,那臣就要对他行礼,这是国礼。”
见自己的兄长,仍是满脸的不认同,朱由检不由得轻叹一声,心中却一阵温暖。
“皇兄,”朱由检向前跪行几步,来到朱由校面前,泣道:“臣弟知道,皇兄偏爱臣弟。可臣弟却不能挟宠自大,废了国礼啊。再说了,太子新立,正是威信未立之时。如果臣这个做叔父的,不先做出表率,那其他人岂不是……”
“好兄弟,不要再说了。”朱由校只觉心中一阵悲哀,却将朱由检抱到怀里,“……难为你了。”
伏在兄长的怀里,朱由检悄悄的松了口气,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我已经向太子行了君臣大礼,定了君臣名分,皇兄再也不会猜忌我了吧?”朱由检苦涩的想道。
朱由校原是孤儿,极其渴望亲情。却不知当初自己无意中一句‘传位于五弟’,却使得朱由检担心受怕,惶惶不可终日。而自己所渴望的亲情,却也在兄弟疑心中,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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