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婆集中病人的地方？那是做什么？”安琳钰不解的看着陶毅。
陶毅眉毛一挑，心说这女的平时看着不傻，这时候怎么就这么笨呢？
“因为这个病你外婆治不了。”陶毅说话时，已经手提着那条白色大蛇顺着楼梯爬了下去：“快点下来，带我去。”
安琳钰站在仓库中间，手机的灯光在地上晃来晃去，看了看陶毅离开的背影，还有仓库地面上的红色盆子，心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紧随陶毅身后，也下了楼。
过去村寨里，也有过集体生病的事情，安琳钰的外婆，作为村子里的鬼师，类似神婆一样的角色，其实也是真的懂得一些医术。
她会将生命的病人们集中在村寨中心，一处巨大的窝棚里，用些土医术救治。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严重，整个村寨现在已经有八个人晕倒，算上寨主，一共是九个人。
此刻宽大的窝棚里，八张木床上躺着八个人，男女老幼都有，各个脸色发青，人在昏迷，眉头却是紧皱着的。
八张床的对面，站着七八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安琳钰的外婆，另外还有几个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老者，其中一个留着半黑半白山羊胡的老头，一直站在安琳钰外婆的身旁。
其实这老头年纪不大，看样子也就六十出头，但脸上的周围却不少，尤其是一双细长眼睛的眼角，因为总是眯眼，而生出很多眼角纹。
再加上一只鹰钩鼻，总会给人一种阴霾笼罩的感觉，他就是村寨的寨老。
此刻寨老将目光转向身边的老太太，嘴里淡淡问道：“怎么样，安婆，应该看出点什么了吧？”
“什么时候晕的？”安老太太也转头看向寨老。
“什么时候晕的，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寨老那双眼睛眯得更细，鹰钩鼻下的嘴巴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你搞这东西大半辈子，该不会认不得了吧？”
听到这话，安老太太立刻皱起眉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人都中了蛊，如今寨子里精通这东西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了。”说着，寨老那双细长的眼睛突然瞪大，声音也扬高了几分。
一听这话，安老太太那双带着白丝儿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眼睛一瞪：“寨老，你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一瞬间，两人对峙起来。
一个冷笑，一个瞪眼。
而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插入两人之间，是陆卓轩，他之前就在这七八个人中间，现在走了出来，拦在寨老和安老太太之间：“外婆，三爷爷，您二老别吵，现在大家不都是为了救寨子里的人吗？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中了蛊毒，还是什么瘟疫，你们都心急我也明白，但这时候更得齐心协力，对不对？”
陆卓轩与寨老是宗亲，称呼他为三爷爷，过去安琳钰的外公之所以给陆卓轩和安琳钰定下亲事，也是因为寨老与安琳钰的外公有些深厚的交情。
安琳钰的外婆，本来听了寨老的两句话，怒火已经烧到了脑袋顶上，但看着满地昏迷的寨子里的村民，老太太眉头一皱，强忍住胸中火气，蹲下身来，开始给昏迷的村民把脉。
除了蛊术，和一些苗族本土玄玄乎乎的东西外，安琳钰的外婆也确实懂些医术。
看着安琳钰的外婆在八张床之间穿梭，挨个诊脉，扒眼皮，低头嗅气味，寨老的双眼眯得更厉害，但嘴角却轻轻的上扬了几分，而后马上隐去。
陆卓轩这时候也侧过头，与寨老对手一眼，没说话，但陆卓轩的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股异色，嘴角一动，人奔着安琳钰的外婆走去：“外婆，这些人情况如何？”
老太太这时候正皱眉为昏迷的村民看病，听到陆卓轩的问话，下意识的答道：“额焦、口腥、神昏……”
一边说，老太太一边扒着昏迷村民的眼皮，而后继续说道：“皱眉，昏迷前眼神惊恐，就好像被什么吓到了似的……这倒是像被人下了中害神。”
中害神也是一种苗族蛊毒，中毒后额焦、口腥，容易昏迷，即便不昏迷，也如同中邪一般神魂颠倒，如同活见鬼一般的状态，很多时候，会引起轻生自杀的念头。
是一种很邪异的蛊毒。
“中毒大概一个小时，再过半个小时，恐怕就要毒发了。”安老太太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中害神蛊以后，昏迷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昏迷清醒之后。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毒发。
这种毒，并不是让人肠穿肚烂的剧毒，但却以另外一种方式折磨着中毒者，恐怖的幻觉接二连三，让人精神崩溃，最后选择自杀。
中了这种毒蛊而死的人，甚至比中了剧毒更惨。
“赶快，挨家挨户的找，这附近的山上，也立刻派人搜，白色的蛇，应该是装在一个大红木盆里，赶快找到。”安老太太立刻转身对陆卓轩身后的一种待命村民下令。
中害神蛊毒，是一种蛇毒，被苗族精通蛊术的人，用一些特殊的办法改变了蛇毒的一些兴致，而后创造出来的蛊毒。
蛊毒来自于蛇的毒牙，而解药就是蛇血。
所以，安老太太才赶紧派人去寻找。
而这时，寨老却冷笑着走上前，看着面前的安老太太，说道：“这事不用你提，我早就已经派人去搜查了，对于蛊术，我的了解不比你少。”
说完，冷哼一声扫了一眼陆卓轩，示意陆卓轩与他一起出去。
看着寨老这副样子，安老太太心中格外窝火，两人本就不和，已经是几十年的事情了，其中原因颇多。
今天如果不是寨子里中毒的人太多，现在还不知道，找来那只蛇蛊到底对救人有没有帮助，以安老太太的脾气，是绝不会对寨老那几句话善罢干休的。
……
此刻，陆卓轩同寨老一同离开窝棚，走出门口，陆卓轩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才用细微的声音在寨老耳边轻声问道：“三爷爷，那块蛇皮已经在留在安老太太家附近了，一会儿找到那条蛇，这帮人要是救不活可怎么说？”
中害神蛊毒的解药，是蛇蛊的蛇血，而这些人表面上看，确实中了中害神蛊毒，但事实上，整个村子已经再没有人懂得制蛊。
“没事，栽赃嫁祸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些人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寨老细声说道，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而后脸贴近陆卓轩，继续说道：“这次多亏你带来的蛇毒，样子的确很像中害神，只要能证明这老太太下蛊害人，我就能名正言顺的跟她把炼蛊的古书要来。”
寨老一生向往蛊术，可惜，苗族蛊术是只有女人才能继承，和学习的。
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
这么多年，寨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不断研究蛊术，但却一直没有什么成就，于是，便想借安老太太手中祖宗传下来的蛊术，那本书记载了几乎所有的苗族蛊术。
可惜安老太太对祖宗留下来的组训，格外重视，男人不能碰蛊术，就是不能碰，所以无论寨老怎么求书，都被安老太太一口回绝。
再者，两人住在同一村寨多年，人的本性都看在眼里，安老太太知道寨老是心术不正之人，便更不能将祖宗的东西，交到他的手里。
而今天的栽赃嫁祸，就是寨老被逼的狗急跳墙，才想到的办法。
中害神这种蛊毒本身就来自于蛇毒，所以，所以很多现象与蛇毒相似，陆卓轩又是特种兵出身，对于野外作战、求生格外精通，其中各种蛇的毒性，中毒后的现象，也是了如指掌。
陆卓轩负责带来蛇毒，与寨老演一出戏，为的就是栽赃嫁祸，至于人的死活，寨老觉得无所谓，如果到时候蛇血都救不了这些人，反而更好，那么安老太太就是真的害死人。
“不过三爷爷，还是不要把安老太太害的太绝。”陆卓轩这时候淡淡说道。
“为了那个小丫头？呵呵，一个女人而已，什么样的没有？”
“这个女的不一样，不得到她，我心刺挠。”陆卓轩咯咯一笑，而后看寨老一眼。
“算了，求情的事儿你自己来，不过要是人真的死了，那可谁都保不住她。”寨老嘴角冷冷一扬，人转身回到了窝棚内。
陆卓轩笑笑，心说人是不会死的，他最开始也知道，假的蛇蛊自然不能用解蛊毒的办法救人，不过他却提前带了蛇毒血清，到时候人不死，一切都好说。
想到这，陆卓轩就准备转身回到窝棚里，但就在这时，耳边却想起一阵苍老却又底气十足的男人声音：“窝棚门口的是卓轩吗？里面情况怎么样了，人都醒了吗？”
陆卓轩眉头一皱，转头一看，来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左一右，跟随着两个苗族青年。
老人看上去八九十岁，脸上的皱纹一层一层的，但眉毛却很粗，双眼也很是明亮，在两个青年的跟随下，径直来到陆卓轩身边：“给我说说，现在情况怎么样？”
“老……老寨主您来了？这事怎么都惊动你了，其实没什么大事，一共晕倒的是八个人，算上寨主，九个，现在我三爷爷和安婆婆正在想办法，安婆婆似乎已经找到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