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司！”
齐刷刷恭敬的声音的响起，黑凝语为擎天擦汗的动作一顿，眼角的余光瞟向角落处已经全部跪在地上的膳厨。
即使不用回头，她也可以感觉到站在自己的身后的他，握着丝帕的手紧了紧，然后慢慢的垂落。
她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面朝着擎天没有回头，目光定定的停在擎天脸上。
众人看到她这般，都会以为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擎天，只有她清楚，此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什么都没有。
看着她眼中失去的神采，擎天的笑容也变淡了些许，看着她拿着丝帕的手，倏地紧紧的握住。
感觉到手上突然传来的力道，黑凝语立刻回神，看到眼前清澈如许的黑眸，微荡的心神开始归位，那抹波涛汹涌也在慢慢地平复下来，嘴角缓缓的扬起一抹笑意，虽然很浅很淡，也让擎天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不已。
苍月双手负在身后，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的身影，她没有回头，所以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能看到她和擎天紧握在一起的手。
下巴倏地收紧，他的脸色更冷了。
跪在地上的众膳厨看到苍月的脸色，将身子伏的更低了，周围弥漫了一股让他们无法喘息的压力。
好一会儿，厨房里安静不已，只有灶台里火焰发出的噼啪声。
为首的膳厨目光来回的从苍月和黑凝语身上看了看，然后又瞟了眼擎天，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滑过一抹了然，同时还有些微的诧异。
轻轻摇了摇头，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跪着向前行了两步。
“拜见冥司，不只冥司亲来厨房有何吩咐？”
苍月抬脚走进厨房几步：“水儿想吃些甜汤。”
他的话是对着膳厨说的，可是目光却停留在黑凝语的身上。
听闻他的话，众膳厨敛住更加诧异的表情，连忙低下头站起身开始忙碌着水漾的甜汤。
黑凝语则是轻吐出口气，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原来是为了水漾想喝的甜汤，堂堂冥司竟然屈尊降贵，涉足厨房这种地方，认识了他几千年，他依然有她不知道的的地方，她以为他绝不会踏入这种地方，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相信。
深吸口气，看着热气腾腾的笼屉，她站起身然后看向苍月。
“冥司对水漾姑娘的确是破费心思。”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她脸上的表情也是很平静，无悲无喜，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的事实，可是只有她自己心中才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每个字都狠狠的在她心头划过……
因为她一直蹲在灶台旁，火焰的热度将她的笑脸熏得红红的，犹如朝霞一般绚烂，让苍月移不开目光，可是看着她淡淡的表情，目光又扫过擎天依然紧握着她的手，薄唇微抿，什么都没说。
看到他没有说话的打算，黑凝语对点点头，也没有在开口，回头看了看笼屉，然后对擎天点点头。
“好了。”
闻言，擎天的惊喜加惊诧的瞪大眼睛。
“好了，这么快？”
“嗯。”
当然快了，他拉动风箱那么卖力，所需的时辰自然也就短了。
想起他刚才用力的拉动风箱让自己出汗的一幕，紧绷的心也逐渐的放松开来，嘴角的笑意也轻松了许多。
擎天兴奋的立刻揭开了笼屉的盖子，接着就要伸手去拿，刚拿起一个，热气烫的的他口中只抽气。
看到他里摆着手，黑凝语一阵好笑，撩了撩衣袖，也伸出手拿起了两个放在盘中，接着两手分别捏住了两个耳垂。
擎天看到她这个动作有些好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凝凝……在做什么？”
黑凝语轻笑：“是娘亲告诉我的，这样的捏一捏耳垂的话，就不会那么烫了。”
“哦……”
擎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盯着她小巧耳垂的目光逐渐变得而有些灼热。
苍月有些诧异的看着这样的黑凝语，两手捏着耳垂，肩膀收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透着别的味道。
不同于平时的冷凝，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有些……可爱……
可爱？对于突然跳入自己脑海中的词，苍月微怔，表情有些怔忪，她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双眉轻皱，一些快要被尘封的记忆，突然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滚滚而出，那是几千年前的记忆，那是快要被他忘记的东西。
在那些记忆中，总是有一个爱哭爱闹，有时候还爱耍小性子的女孩，看起来霸道不已，但是却是非常的善解人意。
那个女孩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不停的喊着“月月”……
心口突然涌上一股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只手在用力的撕扯着。
紧拧双眉，他不由的屏住呼吸，等待着那股疼痛过去，目光紧紧的锁住灶台旁的那道身影。
擎天盯着黑凝语看了一会儿，然后快速的从笼屉中拿了两块点心放到盘中，接着两只手捏住了黑凝语的耳垂，轻轻的动了动之后，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嗯，的确不烫了。”
看着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眼中隐隐藏着些许小得意，感觉着捏在自己耳垂上的手指，黑凝语沉默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嘴角有些抽搐，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扯下他的手，她摇了摇头，示意他端起盘子。
“走吧。”
刚刚转身，她就看到苍月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表情似乎有些恍惚，脸色也有些苍白，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似的。
心中一凛，她连忙走到他面前。
“冥司可是感觉身体不适？”
看着面前的容颜，苍月双眉拧得更紧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叫他月月，而是恭敬的称他为冥司，不再总是跟在他的身后，不会每次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跑到他面前和他一起分享？
为什么她在他面前不再爱笑了，即使是笑，也总是那样淡淡的，让他感觉不到她丝毫的开心？
记忆中的容颜和面前的容颜在他眼前不断的交替着，心口那股撕裂的疼痛不断没有褪去，反而更加厉害。
他有些颤抖的抬起手臂，大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