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云追上胡军英:“谢谢你,胡军英。”
胡军英心里高兴,脸现得意,她不看王冬云,不露声色“嗯”了声。
王冬云没话找话说:“胡军英,下班你回家啊?”
胡军英心里想,问得怪,抿嘴一笑说,不回家往哪去?
王冬云说:“你爸爸是新民闻名的老革命?”
胡军英心想,谁都知道还问,于是爱理不理说,明知故问。
王冬云愣了愣:“老前辈身体好吧?”
胡军英看着王冬云,心想你到挺关心我爸的。
王冬云见胡军英爱理不理,说:“久闻大名,未承蒙面,十分景仰。”
胡军英不觉扑哧笑出声:“久闻大名、未承蒙面、十分景仰,老学究似的!”
王冬云闹个大红脸,不好意思样子:“能不能给我捎个信,说晚辈很想拜见老前辈!”
胡军英瞟眼王冬云:“一个啥事也不管的老人,拜见有啥意思?”
王冬云认真说:“听前辈教诲,向前辈学习!”
胡军英想想说:“我给爸说说看,哪天他心情好,兴许见你呢!”
“谢谢。”
“谢什么谢,我爸火气大,你个人要见的,挨骂别怪人!”
王冬云还要说话,胡军英拐进了自己办公室,他站在胡军英的门外,神色怔怔。
胡军英下班回家路上跑跑跳跳唱唱嘘嘘,进家门叫声爸,不等胡土地答应,跑进卧室从衣橱里翻出衣服比试来比试去。胡土地几次叫吃饭,胡军英没出卧室门。
胡土地早摸熟了女儿的脾性,女儿这种情况,他揣测不应该是遇上一般的喜事,应该是遇上了大喜事。姑娘家什么事才算大喜事,应该是遇上如意郎君了吧?胡土地想到这里,心给骑在战马上飞奔一样的狂喜。
胡军英在卧室折腾一阵走出卧室,用手牵着身体新换上的衣服问:“爸,好不好看?”
胡土地看着打扮一新的胡军英,哈哈一笑说:“好看,像个姑娘家样子!”
“爸笑话人家,是不是?”胡军英撅嘴撒娇道。
“爸怎么会笑话女儿呢,真的好看呢!”胡土地欣赏目光看着女儿,“我女儿穿这身衣服走出去,后生不掉魂才怪呢!”
“爸!”胡军英恨恨的目光看着胡土地,“我是你女儿呀,说话怎么这样损!”
“好啦,爸说错了,爸不说了!”胡土地笑眯眯看着胡军英,“爸想听听,我女儿遇到什么喜事!”
“女儿有什么喜事?一天到晚上班心烦得很,能有什么喜事!”胡军英看着胡土地,喜形于色样子否认。
“好了,我女儿没喜事老爸就不问了,吃饭,吃饱饭上班精神。”
胡军英坐上桌,自然封不住乐呵呵嘴巴,胡土地视而不见,埋头吃饭,其实在偷着乐呢!
胡军英面布红晕,吃会儿饭不看胡土地:“爸,有个人要见你!”
胡土地被胡军的话说得一愣怔,随后猜出八九分:“见我?什么样的人?”
“先说见不见?”胡军英脸朝一边,扭捏羞赧的表情。
“要见我的人是男是女,干什么工作,多大年岁,我认不认识,总该给我透个底吧?”胡土地望着女儿,笑眯眯问。
胡军扑哧一笑:“爸当然不认识,是男是女也不说给爸听,爸,见不见嘛!”
胡土地见女儿横蛮无理,摊开双手道:“人家都要见我了,闺女怎么还保密?”
胡军英头一扭:“爸见不见嘛,存心惹人家生气!”
“爸一头雾水,怎好说见不见的事情!”胡土地做出为难的表情。
胡军英想想,羞红着脸说:“他叫王冬云,大学生,一米七八的个子,年岁给女儿差不多,一个单位!”
胡土地听了女儿的话,心里又忧又喜,忧的是听女儿说后生是大学生,不知道后生愿不愿意;喜的是女儿虽然不读书,没多少知识,却找读书人,懂事了。胡土地凝视胡军英,想想,问:“他说要见我的?”
胡军英生气样子说:“我不让他见,是他说要见你的!”
胡土地沉思片刻,认真神情对胡军英说:“让老爸想想,明天答复闺女见不见、怎样见的事情。”
当晚,胡军英放放心心做她甜梦去了,有父亲*持,她只等着王冬云乖乖进她家门。
胡土地房间电灯亮了一夜,他独处卧室,梳理自己走过的历程,通过这些年,胡土地表象还是军人风格,走路昂首挺胸,说话直来直去,其实骨子里早已经不是军人,而是社会的人了。
胡土地知道自己老了,年岁不饶人,一代新人改革开放发展经济,不反帝反修、不搞阶级斗争。这些年,胡土地冷眼官场,看得惯看不惯都不吭声,主政者反过来对他百般尊敬。胡土地清楚自己被剥夺了权利,但要助女儿一臂之力,老脸出面还是一说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