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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感悟人生
    王冬云接上贾处长的话:“哥也有陶渊明田园牧歌的闲情逸致!”

    贾处长目视远方,过会儿摇摇头:“身不由己!”

    王冬云听了贾处长的话,心里暗暗高兴,贾处长可能不是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某种思想和主义并没有深入进他的骨髓,他身体还保留着人最原始、最本质、最自然的东西,在特定的环境,原始、本质、自然的东西会暴露无遗。

    王冬云相信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两人沿着池塘边走一阵钻进柑橘林,柑橘林散发出的清香沁人心脾,蓝天被柑橘林茂密的绿叶遮蔽,人置身其中,仿佛藏匿大海深处不见踪影。

    微风掠过柑橘林,叶片摩挲时发出清新悦耳的飒飒声,使人暂且忘掉尘事烦恼,在大自然演奏的乐章中陶醉。

    贾处长走着走着,停住身体,率性把身体躺在地上,舒展开四肢,闭上眼睛。

    王冬云见了,也学着贾处长躺下身体,屏气凝神。

    约二十分钟,贾处长问:“你听到声音了吗?”

    王冬云想了想:“哥,我听到生命前行的脚步声。”

    贾处长没有睁开眼睛,过会儿像是自言自语:“人的生命,绝大部分时间不是自己的,是在无聊的争斗中白白流逝,多么可悲可惜的生命啊!”

    “哥真正理解到了生命的真谛。”

    “理解到又能怎么样呢!”贾处长无可奈何的语气,“明天,又会忘记自己还有宝贵生命!”

    王冬云附和着叹声气:“哥,我们进屋子吧,野地潮湿。”

    贾处长再躺会儿,坐起身:“好吧。”

    两人钻出柑橘园,进了别墅,贵妇人样子女人迎住两人,王冬云尊敬表情叫声嫂子,说打扰了。

    女人看样子要出门,一脸歉意:“当家的说有朋友造访,叫我好好招待,刚才他打电话说有急事,今晚回不来,叫我也去,我不能陪二位了,好在家里有人,我已经给他们作了交待,有事给他们讲就行。”

    王冬云说:“嫂子只管去,我们知道照顾自己。”

    宝马车开过来,女人上车,小车钻柑橘林而去。

    王冬云看看时间,近六点了,征求意见表情:“哥,吃饭吗?”

    贾处长点点头,不语,心事重重样子跟着王冬云进屋子。

    两人楼上楼下参观一遍,回到客厅,一个欧式仆人装束姑娘迎上前:“主人走时吩咐,客人回家可以开饭,先生,可以开饭了吗?”

    王冬云说可以,仆人姑娘把两人引进漱洗间,洗毕,进饭厅。

    菜挺简单,清蒸甲鱼、红烧野鸡、糖醋狍子、醮水鹿肉,三个凉拌野菜,四个小菜,桌上放着红酒、五粮液。

    王冬云照顾着贾处长坐下后,自己坐下:“哥,喝什么酒?”

    “我不喝酒,你喝吧。”

    王冬云便小弟弟赖兄长的表情:“不喝酒怎么行呢,哥可是损失时间陪弟弟玩的呀!”

    贾处长想想:“那就喝红酒吧。”

    仆人姑娘刚要开瓶,王冬云要过瓶,说这里没你的事。仆人姑娘退出餐厅。

    王冬云给贾处长斟了半高脚杯酒,给自己也斟了半高脚杯酒,端起杯:“感谢哥抽出宝贵时间陪弟弟,弟弟一辈子不会忘记,敬哥一杯!”

    贾处长看眼王冬云,端杯矜持样子:“只要你玩得高兴,我也高兴。”

    王冬云端杯碰下贾处长手里的杯,品品酒,看着贾处长,贾处长也品品酒,放下杯。

    王冬云给贾处长搛菜,哥,请。

    两人慢慢喝酒,慢慢吃菜,闲聊龙门阵,精神放松身体放松,人便有了闲情逸致的意思。

    两个半杯下肚贾处长有了醉意,喝第三个半杯时,他的话慢慢多起来。

    贾处长说话轻言慢语,吐词清楚语句层次分明,说话时面部不向着王冬云,避而不谈部里、家庭的事,只说他的过去,好像这时他有了时间对过去的事情咀嚼、回忆和反思。

    贾处长说话王冬云也插过嘴,但贾处长仍按自己的说话方式和事情的主线把话说下去,看他脸上不动声色的表情,没有什么人和事物能够干扰他已经形成的固有思维。

    贾处长喝完第三杯红酒王冬云给他斟半杯,他喝酒不要王冬云说请,自己说话时随意样子端杯喝一口,从喝酒看得出他的性格,做事不愿意别人支配,行事内心有规定的轨迹。

    贾处长说着说着、说到自己的内心:“做人挺难,外部有约束的条款,内心有限制的锁链,心随所欲应该是动物的本性,为什么人要想实现本性比登天还难呢?”

    贾处长看着王冬云,给要在王冬云脸上找出答案似的。

    王冬云忙说:“人就这样,弄出些制度条款,上升些道德理论约束自己,我认为只要生活得潇洒欢快就行,哥,干杯。”

    贾处长不理睬王冬云邀请,脸转一边:“也不能一概而论,人往往就吃一概而论的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德水准、世界观和生活情趣,他们处在人类的不同层次,好比珠穆朗玛峰和不值得命名的小山丘,能够用同一尺度去丈量它们?”

    贾处长不看王冬云,听语气又好像是在问王冬云,王冬云连忙应声:“有道理,有道理。”

    贾处长端起杯仰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冬云正要伸手拿瓶斟酒,贾处长把酒杯放在桌上自己拿过酒瓶,自己给自己斟满满一杯。贾处长斟酒时他那稳重矜持旁若无人的神情,看不出已经酩酊大醉。

    “其实也没道理,凭什么要去丈量珠穆朗玛峰和没有命名的小山丘呢?”贾处长端起酒杯一口喝了大半杯,“人原本是什么也不害怕的,自从有了那把尺度,人就害怕起来,害怕道德、害怕社会、害怕金钱、害怕人、害怕鬼、害怕没由来的东西!我这大半生总结出一条人生哲理,人是害怕到老活到老,活到老害怕到老的,你说是不是?”

    “是,哥,哥的话当然是!”王冬云忙回应。

    “有时我不想怕了,也想潇洒走一回。”贾处长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神情,“可是,道德、社会、金钱和人鬼立即出现在我的面前,横眉竖眼目光犀利,不由得你不害怕,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人吧!于是就压抑,克制,再压抑,再克制,直到把人变为有益于做人的人。”

    贾处长端起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