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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报复
    “你说什么呢?他是你堂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谁没个犯错的时候?”文氏轻声细语的给文乐做思想教育工作,半晌,问:“听明白没?”

    文乐一脸的镇定:“明白了。”

    文玉飞一个白眼儿过来,自家这弟弟,可是自小就鬼心思大着呢,讲道理,没用!得实战磕打,才叫疼,男孩子之间的交情,自有一种独特的方式维持,姐不管,只负责袖着手冷眼旁观。

    第二日,文柱的棉袄胸前扯了一个大口子,露着棉絮,把个傻小子心疼的吆,这可是文氏新给他做的,正美气着呢。

    文柱哭丧着脸,拿手掌遮遮掩掩的躲闪着文氏,溜到灶房里,逮着文玉就巴结上了:“妹妹,你帮俺缝缝好不?俺怕大伯娘看见了,骂俺不小心哩!”

    文玉拽过来傻小子,细细端详那道口子,扯得很巧妙,仿佛无意间被东西刮坏的,只是,似乎扯得不解恨,最后,又拐了个弯儿,使得一整片布仅仅连接了一丁点儿布丝,嗯,这太巧合了些!

    “去找姥娘吧,这精细活儿,我也干不了!”文玉轻轻松松就推出去。

    “你一个女娃子,不会缝衣服?嘻嘻,妹妹,那以后可没人娶你!”文柱一听竟乐了,还有心情打趣起文玉来。

    “咸吃萝卜淡操心!去管好自己的事儿吧!”文玉斜睨他一眼。这小子,真是被他亲娘洗了脑了,这十几岁的没长全的娃儿,净想着娶媳妇嫁人的事!

    姥娘的手艺自然给力,很自然的缝合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蹊跷。

    晚上,文乐回家,眼睛一个劲儿的向文柱衣服上瞟,揉揉眼,没问题?那,自己夜里撕开的是谁的棉袄?天啊!老爹的?叔的?哥哥的?还是爷爷的?

    文乐局促不安的在每个人衣服上瞭来瞭去,魂不守舍的样子。

    “该!这么低级的伎俩,还把自己绕进去了!”文玉鄙视的观察着自家亲弟弟,平时也没少言传身教啊,怎么就做出这么个不入流的事来?

    第三天,文柱的棉袄扣子掉了两个,在正中的位置,傻小子照样没吱声,把裤腰带系在棉袄外面了,得!还挺个性!

    文氏这次瞧见了,很殷切的说:“柱子这棉袄是做肥了对吧?等夜里,大伯娘再给你把腰那儿收一收!”

    “不用不用!不肥,是俺喜欢这样,洋气哩!”文柱连连摆手。

    文玉再拽过来研究,第一个很像是被挂掉的,还有剩下的线头,第二个么,就很值得商榷了,那笨蛋小子,大概是实在凭手劲儿扯不下来那扣子,竟然干脆拿了剪刀绞下去的,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洞洞!

    这回可是真看不下去了,文乐在低级的报复道路上走得忒可笑忒拙劣了!这个弟弟哦,其实从根儿上说,如此仇恨文柱,是因为觉得文柱抢走了爹娘和自己等人的视线关注吧?小娃子感到失落了呢。

    可是,还没等文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文乐沟通,小娃子的报复,升级了!

    晚饭时间,文乐一定要去老爷们儿的屋子吃饭,留下安平他们跟文玉作伴,自己孤身奔赴战场了。

    粗线条的男士们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些官司在里面,见文乐来,腾出个位置给他,文乐不理,只向着文柱的旁边挤,哼!就不让他挨着爹坐!

    嵌下去身子,接了碗筷儿,开吃吧!可偏偏文柱插话了:“大伯,你尝尝今儿个的菜,是俺跟文玉一块儿做的哩!”

    文强自然给面子:“好!俺们柱子越来越出息了,不但能做蛋糕,还会炒菜了!”

    文老爷子也慈爱的看看他的宝贝孙子,再夹块儿肉放文柱碗里,文乐看看埋头吃饭的文良,怎么不见这爷爷给自己哥哥夹肉?偏心的老头子!原来就偏疼文柱,现在住在自己家里,还不是继续偏着他?自己的爹也是个没心肺的,被他叫声大伯,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一顿饭,文乐吃的是没滋没味,怒火满胸。

    “俺吃的好饱!”文柱放下碗筷,拍拍肚子:“俺得到外面晃荡晃荡,下下食儿!”起身,挪去炕边穿鞋。

    他身子下弯,两只脚还没够到鞋子,身后,有人轻轻一推,一头,栽下炕去。

    文忠第一个反应过来,光脚跳到炕下,伸手去扶,只见那文柱已是额头青紫,迅速的鼓起大包,并随之“哇——”的一声,哭叫了起来!

    文强“啪”的就一个耳光,打在文乐脸上:“你这混小子,咋下这手?讨打呢?”

    文乐被打痛了,他捂着脸,手指着文柱:“他才讨打!你们都偏心!”文良已经扑上来用身子护住了弟弟,承受住了文强的又一轮袭击。

    文强的第二轮巴掌没收住,“啪”落到了文良的背上,隔壁的文氏已经一脚迈进了屋子,惊惧的吼:“你干什么!”

    人比声音还快,转眼就抓住了文强的手,泪眼婆娑的:“你凭什么打他俩?打我儿子?”

    文强语结,再看看愤怒的大小俩儿子,一时只觉满脑袋的官司。他指指受了伤的文柱,以手捶胸,说不出话来。

    文氏惊呆,看看自己的俩儿子没什么大问题,才注意到文柱的头上,青淤了一大片,“这,你们干的?”她不敢确信。

    “是我——”文乐这时候有些怕了,撇着嘴强忍着眼泪,他当时没想到后果严重,只是想推一把泄愤罢了。

    “柱子,疼得厉害不?要不要去医馆看大夫?”文氏急忙凑到文柱跟前,紧张的看着那瘆人的伤处。

    “呜呜,大伯娘,疼!”文柱的哭声没那么激烈了,还能抽抽嗒嗒的回话。

    “没大事,不用去医馆了。小娃子,皮实着哩!”文忠揽着儿子的肩膀,看着那伤痕说。

    文玉也赶到了事发地点,面对着这一幕场景,心底隐隐的自责。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眼看着事情发展到白热化的地步,其实,自己满可以提前跟文乐聊一聊,把伤害控制在萌芽状态。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能够如此淡然的眼看着小孩子在仇恨中挣扎呢?

    文玉拉了文乐的手,不由他反对,扯到了院子里。

    夜风很冷,凉凉的气温瞬间就使人冷静下来,文玉把弟弟的双手合在自己的手中,轻声的问:“吓坏了吧?”

    文乐一直在压抑着自己,被文强打的时候,被文良护住的时候,被文氏询问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少年,希望自己像一个男子汉一样,勇敢的面对别人的不公平对待。

    可是,当文玉的声音如此小心的响起,他终于崩溃,也“哇”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我,呜呜,不是有心让他受伤的,我只是看他得意的样子不顺眼,就顺手推了他一下,呜呜,我真的没想摔倒他的,姐——”

    “嗯嗯,姐知道,姐都知道,我们文乐不是个坏孩子,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文玉拍打着弟弟的背,满心都是怜惜。

    在大家把同情的目光都投注在受害者的身上时,其实,闯祸的这一个少年更应该被关注,否则,更容易被刺激的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文良也走出来,拿了棉衣给文乐披上,“乐啊,文柱对于爹来说,就等于是以后,我,对待你的孩子一样,或者,就像是,你,对待我的孩子,你一样会疼爱一些,对不对?”

    “哥——”文乐难过的哽咽着。

    安平他们也围在了院子里,忧心的望着文乐。

    文玉对大家笑笑:“走,都进屋去,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大家把文乐簇拥进屋,盘腿坐在火炕上,文玉看看几个天真未泯的少年,很温和的讲起:“从前,有一个脾气很坏的男孩子,特别喜欢发脾气,他的父亲拉他到家里的篱笆墙边,递给了他一袋铁钉子,告诉他,以后,每次发脾气或者跟人吵架的时候,就在院子的篱笆上钉一颗钉子。”棉帘子轻轻的掀开了,露出文忠和文柱的身影。

    “第一天,男孩发脾气,跟人吵架,钉了37根钉子。”文玉看着一双双发光的眼睛,文乐早已止住了哭声,也瞪大了双眼,仔细的倾听着。

    “你们也觉得这个男孩子的脾气太坏了吧?他也觉出来了,后面的几天,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每天钉的钉子也逐渐减少了。他发现,控制自己的脾气,实际上比钉钉子要容易的多。终于有一天,他一根钉子都没有钉,他高兴的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父亲说:‘从今以后,如果你一天都没有发脾气,就可以在这天拔掉一根钉子。‘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最后,钉子全被拔光了。”

    文玉舒了口气,停顿了一下,招了招手,示意文忠带文柱坐下来。安平很好奇的问道:“文玉姐,那个男孩子变好了,这个故事讲完了是吗?”

    “故事没有结束。父亲又带着儿子来到篱笆边上,对他说:‘儿子,你做得很好,可是你看看篱笆上的钉子洞,这些洞永远也不可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