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盲眼作为看火者的第32个年头了,作为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来说,还能记清楚年月,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他其实本来不叫盲眼,只是由于一次失败的宗教仪式,烈火夺取了他的双眼,本来这是一场悲惨的意外,但是对于狂热的火神教徒来说,这是一种火神显灵的神迹,于是人民纷纷尊称他为盲眼酋长。虽然他从来也没当过酋长。
没有人能记得清楚,用“看火者”这个叫法作为火神教领袖称谓,究竟起源于何处,但是这也不重要了,“圣火看管者”,或许就是它的本意。
这些年来,变化的事情太多,而另一些事情,却依旧一成不变。
盲眼已经累了,年复一年看管者洞穴里的一堆火焰,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更别提还有比这更烦恼的事情需要他来操心……
然而由于看火者这个职位终身制的特性,他只能等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才可能卸下重任……
眼下……他又要去处理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
“原木、燧石,叫上烂木灰,我们去见客人了……哦,记得带上家伙。”
盲眼伸出手杖,敲了敲地面,两个身材魁梧的光头男性,站在盲眼两侧,在他们身后,一个面色灰白的瘦子,紧紧的跟在后面。
圣火洞里面并不大,没走几步就到了洞口,洞外的繁星点点,在适应了夜晚的黑夜之后,站在盲眼两旁的神火教成员发现了站在阴影里的三个人影。
这三个人似乎已经等待了有些时间,站在中间的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身材不高但是却有一双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神。站在此人两旁的应该是两个守卫,一个背后背着一把巨大的长弓,另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背着夸张的石斧,不知道为什么,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盲眼用拐杖碰了碰原木的脚,轻轻咳嗽了一下,原木突然惊醒,立刻低声说道:
“一共三个人,都带着武器……“
作为盲眼的守卫,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作为他失去的眼睛。
原木急忙将现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盲眼。
盲眼微微点头,抬起脑袋,一双漆黑的眼眶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
“说实话……那天离开之后,老夫真没想到,你还能回来……传说中的【火神】?”
虽然是调侃的话,但是老者的声音里,明显透着一份谨慎。
对面的首领哼了一声,然后一旁的壮汉说道:
“第一看火者,我们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了承诺的东西!”
那个异族人!!?
原木忽然发现对方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突然认出了对方,那个从西域过来的沙巴族人……他急忙俯身在盲眼耳旁说道:
“是蚺扎……”
盲眼没等原木说完,便挥挥手,往前走了一步,将空洞的眼眶对着蚺扎所在的方向,说道:
“能够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我一直等待着你的归来……看起来,你的任务完成了!”
盲眼伸出手,蚺扎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走过去微微弯腰,用脑袋轻轻碰了一下盲眼干枯的手。
“……看火者,这是我最后一次执行火神教的任务了,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族人,而且,我也遇到了可以追随一生的主人,真正的火神传人!”
说罢,蚺扎挺直了腰板,侧身面对着林渊。
林渊缓缓走上前来,从身上掏出一个厚重的亚麻布包,缓缓打开,里面是几片陈旧的陶器碎片。
盲眼的另一个侍从燧石急忙将火把凑过去,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地面,那是几片颜色灰白的陶器,上面微微泛着油光,似乎被有人多次把玩过,其中一块上面还有几点红色的印记,似乎是某人的血渍……
林渊弯下腰,慢慢将几块碎片拼到了一起,一个完整的陶盘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被你们称之为火神徽章的圣物,在西域被人砸碎,碎片散落各处,这一年多,我们终于凑齐了所有的碎片……”
林渊缓缓说道,然后他盯着盲眼。
盲眼用手杖再次碰了碰原木的脚,原木急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声说着:
“呃……好像……好像是真的,那个传说中的神器,他真的找回来了……”
盲眼皱紧了眉头,弯下腰,探索者用双手摸到了陶器,颤颤巍巍的仔细揣摩起来,不放过上面的任何一个裂隙。
“这……你找回了我们神教的圣物!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火神教为了找到它,不知道多少英勇的人们失去了性命……”
林渊点了点头,打断了老者的话,说道:
“这下你们不用再寻找它了,如果你的记忆力还可以的话,应该能记得当时我给你说过的事情?”
盲眼沉默了片刻,沉重的说道:
“老朽当然记得,你自称是上古制作火神徽章的人……而这件物品,是唯一能够证明你没有说谎……”
林渊哼了一声,弯下腰,伸出右手,稳稳的放在了圆盘中央。
这块陶器虽然经历的岁月的洗礼,但是粘土基本的结构还算稳定,中央的掌纹依旧依稀可见。
林渊的手,刚刚好放在掌纹中央,丝毫不差!
燧石将火把放到了地面上,耀眼的光芒照耀着陶盘与林渊的手,周围众人的眼睛全部都瞪得老大,仿佛见到了永远难以置信的事情。
盲眼听到了大家呼吸急促的声音,颤颤巍巍的用手摸到了林渊的胳膊,再往下……摸到了林渊的手……然后是手掌与陶盘的接缝处……
老者摸到非常仔细,生怕错误一丝一毫……时间过了很久,然后老者的双手似乎松了下来,软瘫在一旁。
大家都能够听到盲眼急促的呼吸声。
扑通一声,盲眼猛地双膝跪地,头紧紧贴着地面,一双漆黑的眼眶隐约渗出了一丝泪珠,他激动的高呼到:
“真神!!!真神再世!!!火神传人!!!”
话音刚落,老者的两个随从也立刻双膝跪地,朝着林渊的方向使劲跪拜……
林渊似乎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示意后羿与蚺扎扶起几个跪在地上的人,然后轻声说道:
“很好!我很欣慰我的子民在这么多年之后,依然还肯认我,这圣物就还给火神教会!请你们好生保管!”
盲眼连忙点头,小心翼翼的捡起地面上的亚麻布包,将里面的陶器碎片收入怀里。
“眼下,天下大乱,北境黄族公然进犯,中原各族互相内斗,百姓族人苦不堪言,既然我再次回到这里,我就要肩负起让天下太平驱逐黄族的责任,现在,只差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火神教的力量……我的子民愿意帮我实现吗?”
盲眼立刻将手中的手杖举过头顶,说道:
“请火神吩咐!中原全境火神教数千教众,全听火神指挥!!!”
林渊微微笑了笑,满意的点头说道:
“很好!很好……下面,你们要仔细听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