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王书辉自己在问完了那句话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情绪不正常。他知道,自己的那种表现,完全是一种迁怒。
想想从十五世纪开始,到十九世纪末才正式结束的,西方白皮猪主导的,历时四百年的黑奴贸易中,黑奴们的境遇。在长江上进行的,为期不过几天的运输中,这些和奴隶也差不多的矿工们享受到的待遇,怎么也不会比黑奴贸易中的黑奴们更差。
不过,即使王书辉已经自我反省了,可是,司马峰却不能无视王书辉的问话。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王书辉道,“大人,小的给他们吃的确实不怎么好。不过是些清汤寡水的,掺了很少的米和红薯丝煮在一起的稀粥。可这也并不是小人舍不得米粮给他们吃。实在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没坐过船,小人怕他们不适应船上的生活,怕他们吃的太饱,在船上排泄,再闹起瘟疫来。”
王书辉并没有像司马峰解释自己的内心世界。他只是点了点头,对司马峰说道,“司马你这次做的很好。下面三次的食盐交易,你只要付半数的银子就好了。”
王书辉其实知道,他以明末私盐的价格,向司马峰出货。这种交易方式,实际上是自己吃亏的。明代的食盐可不是现代社会的那种雪白透明,还加了碘这种微量元素的食盐。明末的食盐,即使是高档的货色,也不过是灰白色的,参杂了大量杂质的样子。
即使那种本土的食盐,也不是直接的出售的。大部分的盐贩子,都要向自己出售的盐里,掺杂更多的沙子之类的杂质,之后才卖个百姓。
王书辉给司马峰提供的,可是来自后世的高档货色,是没有参杂任何杂质的雪白的食盐。他却没有抬高自己的价位,只不过以明末的市场价向司马峰收费。
王书辉明知道自己在食盐的交易中是吃亏的。可是现实是,他即使看起来吃亏,可是因为他是通过时空之门进行物资运作的,所以,他对于这种吃亏并不在意。现阶段,棉布倾销的利润已经完全盖过了食盐买卖。他之所以继续保持原来的价位和司马峰进行交易,就是要借助司马峰的能力,去解决人口问题。
本来,因为司马峰一直在这方面表现的不太给力,王书辉都准备亲自动手了。不过,这次司马峰倒是给了王书辉一个全新的印象。
看到教导员和家丁们带着吃饱喝足的矿工们进入临时搭建的营地中。王书辉才开始和司马峰继续说起话来。
王书辉对司马峰说道,“司马,其实我也不是个不知世事的人。咱们两个人之间搞的食盐买卖,实际上,我是让了大利给你的。这件事情你知道,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司马峰听了这话,再看到王书辉嘴角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不禁眼前一黑,两腿一软,一下子跪在王书辉面前,边磕着头边用一种凄厉的惨嚎声大叫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资本家都是追求利润的。小谁家老谁不是曾经说过,“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司马峰是明朝末期阶段的刚刚萌芽出来的一个新兴资本家。但是,只要是资本家,他就没办法违背资本家的本性。
在司马峰刚开始和王书辉合作的时候,他认为王书辉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所以,他就无视了王书辉王族仪宾的身份,即使知道自己在食盐买卖里占了极大的便宜,也没有说出来。
等到他了解了王书辉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司马峰的资本家本质仍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即使在他眼中,王书辉已经变成了个屠戮同阶层人毫不手软的恶魔般的形象,但是,高额利润的诱惑让他仍然坚持着,没有对自己和王书辉进行的食盐买卖做出任何变动。
王书辉本人是不知道,现如今在司马峰眼中,自己已经变成了比克大魔王般的模样了。他还以为司马峰的这种凄惨求饶的姿态,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揭露呢。说起来,他还对司马峰那种杀猪般的,现代社会春晚演员一样拙劣的表现,非常的不解呢。
他扶起拽着他的衣角,仍然在惨嚎的司马峰,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司马你也不用这么自责,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等司马峰收起他那烦人的惨叫之后,王书辉才继续说道,“司马你用不着这样。本来,我和你合作的时候,定下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我之所以在食盐买卖上让利给你,原本就是为了让你帮我收买人手。不过就是,从我们开始合作到现在,你才刚刚兑现了咱们的合作条件一次而已。”
司马峰的情绪,经受了一次云霄飞车般的起伏。他原以为王书辉这个大魔王,是要对自己举起屠刀了。没想到,王书辉只不过是对他执行合作条件太滞后而感到不满。司马峰弄明白了王书辉的意思之后,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连忙对王书辉说道,“贵人大可放心。小人保证,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人送到。”
王书辉点着头,对司马峰说道,“也不用每次都是一千个矿工。我也知道你的难处。省内也好,省外也好,矿工们分布在各个地区。这些地区距离枝江县又远近不一。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以后每个月还是一千个人,这个总数不变。其中矿工招纳三百左右就行,农夫再有七百个左右就可以了。”
“我知道,最近几年,无论是省内还是省外,因为大旱造成的流民还是很多的。我想农夫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至于对那些人的要求,还是原来我说过的那样,最好是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最大的年纪最好不要超过四十岁。无论是矿工还是农夫,有家室的优先。”
司马峰知道,这不会是个容易的事情。每个月都要为王书辉搜罗三四百矿工,六七百农夫,这些人倒是好找,怎么把这些人运回来是个很大的问题。好在司马峰有一个江船船队。最近他的船队也扩张成了有十几条大船的规模。如果只是沿着长江两岸搜罗的话,目前阶段,每个月一千人的数量,应该还是能够满足的。
想到这里,司马峰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着。
西元1620年八月十八日,在明王朝的所有帝王里,武功能够排到前三名,同时也是所有明代皇帝里在位时间最长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在京师的紫禁城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位后世史学家口中褒贬不一的天子,被葬于京郊的定陵中。他的儿子,一直不被他待见的太子朱常洛即皇帝位。
尽管新的皇帝出现了,但是无能的帝王和从老皇帝万历时代就开始的,文官官僚集团之间毫无底线的混乱的党争,成了明王朝最后二十几年里政治生活的主流。从此之后,明王朝像一列冲向悬崖的失控列车一样,开始进入日趋绝望的时代。
新旧帝王的交替,丝毫没有影响到京师南方两千多里地之外的枝江县。
在军事委员会组织教导员和家丁,对九百七十名新到矿工进行了基础训练之后,近八百个三十岁之下的青年矿工被挑选了出来。剩下的一百多个矿工,或是因为年龄太大,或者是因为身体太差,他们和所有矿工的家属,被分配到工业委员会和农业委员会名下。
八百个通过选拔的矿工被打乱重分。每十个人被分为一组。其中,设小队长一人,小队副一人,教导员一人。
每五个小队,组成一个排(五十人)。配备排长一人,副排长一人,教导长一人,参谋一人,医疗长一人。每个连的医疗长领导五个卫生员,负责本排士兵的医疗卫生工作。
每五个排组成一个连(二百五十人)。配备连长一人,副连长一人,教导主任一人,参谋长一人,医师长一人。每个连专门配备一个炊事排。虽然还没有装备,不过王书辉为每个连都预留了一个排的火箭兵的位置(黑尔火箭)。
每两个连组成一个营(五百人)。配备营长一人,副营长一人,总教导一人,参谋主任一人,总医师一人。每个营除了各连的黑尔火箭排之外,王书辉还为各营预留了一个炮兵连的名额。
营就是目前王书辉手中武装力量的最大单位,他现在也仅仅掌握了两个营一千人的武装力量。
王书辉根据各个教导员和家丁的表现,将大营中原有的教导员和家丁,按照他们各自能力和水平,分配到各级部队中充实领导岗位。各级军事单位的副职目前阶段保持空缺,等到第一期训练结束之后,根据军训成绩和文化课成绩从所有受训人员中选拔。
至于具体的权力分布,则是各级军队中的正副主管为具体军事行动指挥人。其他各个领导,则是垂直管理。教导员受教导长领导,教导长受教导主任领导,教导主任由总教导领导。参谋体系,医疗体系与教导体系的管理形式相同。
其中,各级教导员不参与军事指挥。教导员系统负责各级军队的文化教育和行政管理。
王书辉在军事会议上正式宣布,重新组建起来的武装力量,被命名为“复兴保安团”。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针对所有武装人员的大练兵活动,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