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香挺直了身板,言语中无不透露着长辈的威严。
就连柳之远也吓了一跳,他不过是偶尔冒出这么一个想法,真要娶媳妇,他还没做好那准备。
怯怯的看着他娘,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娘,你,你不会是当真了吧?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好像还没想好是不是要真娶她。”
梅雪香在他头上敲了下,依然是把声调提的很高,“你有点出息好不?你不小啦,都十七了,该娶妻生子了,那刘小姐我看就好的很,就这么定了吧,你刚刚不是也说了,非她不娶吗?”
“唉,完了,完了,”柳之远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他的主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娶这么个母夜叉进门,自己能招架的住吗?这事也怨沈墨荷,无缘无故的把刘若男带家里来,让梅雪香一眼就看中了。
沈墨荷见梅雪香那气势,不敢再多说什么,都说姻缘天注定,也许,刘若男跟柳之远前世就是一对冤家吧?让他们去折腾好了。
柳之远气呼呼的瞪着沈墨荷,抬起脚便走了出去。
梅雪香本想问问沈墨荷是怎么把那刘小姐带回府来的,她们又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今天才刚去提亲,她就跟人家勾搭上了,是有意,还是巧合?还是她本来就在关注着这一切?
经过这么一闹腾,心里堵的厉害,连话也不想说了,不问也罢,以沈墨荷的脾性,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来,她们认识更好,将来也好在权势上牵制下沈墨荷。
柳之然不想再待在屋里看大家的脸色,打了个招呼,拉着沈墨荷来到院子中。
天气渐暖,夜晚也不那么寒冷了,花园中不少花都已经盛开,鸟语花香的,让人心旷神怡。
沈墨荷又来了精神,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在花园中散散步,赏个月什么的,带着柳之然一起沿着碎石小路一路漫步着,快到十五了,晚上的月亮渐圆,星星若隐若现的,整个夜空看起来如梦似幻般,这样的星空也大概只有在这个时代才有了。
两人走了会,到回廊上坐着,柳之然灿灿然问道,“你说,那刘小姐真要嫁给之远吗?”
沈墨荷笑了笑,“谁会愿意嫁给那个败家子?有时候,命运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有梅姨娘在,刘小姐恐怕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唉,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封建制度的牺牲品。”就好比沈夫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柳之然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她经常会说‘这个时代’,那她生存的时代又是哪个时代?当然,这种话他是不能问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个公认的‘傻子’,只能傻笑着。
柳之然望了眼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了什么,连打了几个哈欠,“我困了,我们回房去吧,这儿风大,我怕冷。”
沈墨荷回过神来,心想,你又在玩什么花样?这点风能怕吗?看他心事重重的,只好顺了他的心,“那好吧,我陪你回房去就是。”
一回到屋里,柳之然便褪去衣服,躺到了床上,沈墨荷坐在镜子前整理了下头发,将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丫鬟珠儿端来了洗脸水,伺候着她们洗漱。这翠儿不在,沈墨荷还真有点不习惯,珠儿满脑子都是心眼,看着不舒服,也不知道翠儿怎么样了,算算日子也该到假期了,应该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一会,小兰又送来了两碗安神汤,摆放在案子上。
沈墨荷算了下,这种安神汤经常会端过来,特别是每月十五前后,几乎每天都会送来,据小兰说,这是府上的规矩,柳家寨地处清水河上,大山脚下,喝下安神汤可以辟邪、安神,让人睡上一个好觉。
这汤她也喝过,每次喝过后都睡的很好,一觉睡到大天亮,从来没感觉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时候为了查探那处禁地小院才没有喝。
柳之然端过碗瞪了小兰一眼,小兰心领神会站到屏风后躲了起来,沈墨荷正要喝,想起这汤的效果,又联想到之前在禁地发生的事,有段时间没去那查看过了,今晚柳之然表现的这么困,大概会早些睡,自己晚上又可以大展身手了。
想着,将碗端到嘴边添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一会,柳之然把碗从帐子中递了出来,小兰接过碗,见桌子上的还没喝,忙问道,“大少奶奶,你怎么还没喝呢?二姨娘说过了,每个人都要喝的,这样才能辟邪、消灾,保平安。”
沈墨荷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肚子涨得厉害,得先去拉掉,等会回来就喝,你先把碗拿出去,等会再回来收这个碗吧,哎呀,我来不及了。”
说着,跑出门找厕所去了,她不习惯在屋里大小便,每次都会跑到外边找茅房。
小兰无奈,只好先伺候着柳之然睡了,把屋里收拾了一番,先将空碗端了出去。
见她出了门,沈墨荷忙回到屋里,将那碗安神辟邪汤端到外面的水沟中倒掉,把空碗拿回来放回到桌子上摆好。
柳之然微微一笑,大概明白了沈墨荷在做什么,这女人要肯定是又想出什么主意了,说不定晚上还会去东院那边查探,自己得小心着点。
小兰回来见碗中已空,松了口气,每次送汤还要监视着大家喝下去,这差事并不好做,尽管汤已经做的很好喝了,大家喝多了还是有些挑三拣四的,二姨娘也是对大伙负责,所以,才会让自己这么难做。
柳之然一会便发出了打呼噜的声响,沈墨荷见他已经睡着,将床头的蜡烛灭了,和衣躺到床上,靠在床头,想着眯会就到东院去看看,一定要查出那座小院的秘密来。
夜渐深了,院子中静的出奇,远处传来打更者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连敲梆子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一下一下的,像是敲在人心坎上。
沈墨荷看了眼柳之然,他依然睡的很香,也睡的很沉,将被子给他拉上了点,披上件披风便出了门。
晚上的月亮很亮,不打灯笼也能看清楚路。
沈墨荷沿着碎石小路,一路走到东院的围墙外,墙边的大树枝叶更加繁茂,爬上去躲在上面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还能清楚的看到院子中的动静。
沈墨荷踮起脚,飞身踩了上去,想起上回还有一个身影也是从这树上爬进院子的,心中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忙往上爬着,躲到了最上面的枝干中。
在上面坐了会,也不见有人过来,心里有些着急,树上的蚊子、虫子不少,感觉今晚更是特别的多,还好身上穿的够严实,只是手上被咬了不少包出来,为了查案,也只能忍受了,只是,那些人怎么到现在还不出现,是故意考验自己的耐心是不?还是,自己算错了日子,他们不是今天幽会?又或者是那两人今天不幽会了?
唉,真是进退两难,要是现在下去,不只前功尽弃,还有可能暴露目标,被人发现,可要是不下去,待在树上又实在是难受。
想跳到院子里面去,又担心不知道那里暗藏着什么机关,或者暗藏着什么阴险小人。
一直到三更时分,也没见有人过来,沈墨荷再也等不下去了,翻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再看看周围,除了花草树木,其他什么都没有,心中很是憋屈,害自己的白等了这么久。
前世做为特警的身份让她很快便心平气和了下来,不就白侯了一个晚上吗?之前为了抓那些大鱼,经常在外蹲守几天几夜的,动都不能动弹,这算的了什么?今晚没来,明晚继续等就是,不信他们就真的收手了,要真这样,自己再选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潜入院中去查探便是。
沈墨荷深吸了口气,脸上突然奇痒难耐,用手摸了下,不知道被什么咬出了几个包,想必是在树上时,被那的蚊虫叮咬的,回去得擦点药了。
回到屋里,柳之然依然呼呼大睡着,被子被踢了出来。
沈墨荷把被子往上拉了点,给他盖好,自己也脱了披风,上了床。眼看就要天亮了,得抓紧时间再睡会。
第二天,沈墨荷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柳之然就坐在床边嘻嘻笑着,见她醒来,笑道,“你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吃午饭了呢。”
“吃午饭?现在什么时候了?”沈墨荷惊讶的问道。
突然,脸色一阵发疼,用手摸了下,脸颊上两个大包,硬硬的,还特别的痒,上面有一层油油的东西,大概是有人给上过药膏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反正,我们早饭已经吃了很久了,我见你睡的正香,就没叫你。”柳之然盯着她的脸,歪起脑袋,“你这怎么了?我早上起来就看到了,还给你涂了点药呢。”
沈墨荷想起昨晚上在树上蹲守的事,又想到上回因翻墙手给划破,差点要了小命,心里不由得一震,那树上的蚊虫该不会也是那些歹人放上去的吧?还咬在了脸颊上,要是真有毒,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
想到这些,心里好一阵紧张,忙爬起床,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脸上的包正对脸颊,整个左脸颊都红红的,还微微有些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