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那么冲动地直接告诉皇上。”被梅棣硬拉出来的宁昭仪，很平静地说，“毕竟事关重大，也不能因为这一面之词，就认定皇上……”

    “那如果是证据确凿的话，你就会把它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吗？”梅棣打断她，直接问道。曼岚的话，不是最后确定的事实，是不会这样急着来告诉她的。

    宁昭仪不语算是默认。其实她也知道那就是真相了，只是她也有挣扎有犹豫。不过不同于梅棣，对于她来说，原则比她个人的感情更加重要。所以最终的结果，她还是要说出这个真相。

    梅棣很想要求宁昭仪和她一起保护这个秘密，但是没有理由可以去说服她。难道，她也要学皇上杀人灭口？

    等等，如果皇上知道了，会不会一样杀了她和宁昭仪呢？还是说，其实皇上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要杀了秋心，所以才要杀了太后……

    “我会和我父亲联系，我建议你，也跟翼王殿下透露些许风声吧。这件事牵涉太大，已经不仅是后宫的家事了，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仅仅是失宠放逐宫这样简单，甚至有可能会连诛九族。所以事先最好先和家里通一声气，也该做个决断了。”

    “一定非要这样吗？”不仅仅是宁昭仪，还有宁大将军。梅棣知道他们都是皇上很信任的人，这样做的话，皇上肯定会难过的吧？

    宁昭仪拍拍梅棣的肩，有些事情，非得要她自己去想明白。

    “可是我们这样私下的猜测，对于太后对于皇上来说，都太不公平了啊。不如，我们去找秋心来和太后对质好不好？也听听太后是怎么说的吧，万一，万一里面还有隐情呢？”

    “这个……”道理是不错，不过敬德太后会愿意对质，揭露自己当年的秘密吗？宁昭仪还不知道，现在的敬德太后和当年的婕妤娘娘早就成了两个人，如果梅棣出马的话，敬德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这样决定了。宁姐姐，我去找太后，你去找到秋心把她悄悄带过来。”梅棣急着下了决定，不给宁昭仪半点思考和犹豫的时间。她要在这事情闹大之前，把相关人员都一并解决掉，就当时给皇上那份意外的生日礼物的回礼吧。

    梅棣特意带上了莫伊儿一起去找敬德太后。因为时间紧急，也就不多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太后，皇上不是你亲生的，对吧？”

    敬德愣了一下，看看梅棣很认真的表情，而旁边莫伊儿是永远不变的冷若冰霜，她有些犹豫：“呃……”

    “到底是，还是不是？”梅棣一面期望着太子把秋心看好一点不要那么容易让宁昭仪找到，一面着急地要和敬德太后套好话，所以不免有些不耐烦地大声吼了一句。

    “是，啊不是。皇上他，的确不是本宫亲生的。”敬德太后被梅棣的威势唬住了，定了定神才回答说。

    “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自始至终，他都把本宫当作他的亲生母后。”敬德肯定地说。那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是个怎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也就是说，派人去追杀皇上生母的那家人，还杀了皇上双胞胎弟弟的人，是你对吗？”被梅棣直接说出这样的事情，敬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不过还是配合地点点头，给了梅棣肯定的眼神。

    梅棣没时间给敬德太后重新去忏悔，得到确定的事实之后，她马上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往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并没有来责难的意思。只是现在，那个叫做秋心的小宫女，以为那些人都是皇上杀的，所以进宫来报仇了，当然她也知道了你不是皇上的生母。更重要的是，宁昭仪也知道了这件事并插手进来了。如果她在你这里确认皇上不是你亲生的话，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敬德太后已经不仅是变了神色，直接跳了起来，开始惊诧之后，开始露出杀意。

    “我想，如果这是事实的话，灭口不是解决的最好方法，以后也会有人翻起这陈年旧帐来。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就把这个问题从根本里解决掉。等下宁昭仪就会带着秋心来跟你对质，追杀之类的事情也无所谓了，一定要想好皇上的身世，让宁昭仪永远不会再有疑心。”

    本来看梅棣突然出现语气不善地问她那些问题，敬德太后还以为梅棣是想做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提前来预告商量对策的，于是心里也安下许多，开口说：“这事情的确是本宫没有做干净。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秋心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所掌握的事实，又到了哪种地步，有多少的可信度？”

    梅棣讲曼岚所查到的资料大致告诉敬德太后，看到敬德太后的脸色慢慢放缓，知道她是自己有了主意不必担心了，所以梅棣自己一颗紧张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其实，凭这样的事情想要扳倒皇上，那根本是痴人做梦，皇上他……”敬德太后等梅棣说完之后缓缓开口说道。

    “皇上！”梅棣突然叫了一声。

    “是啊，皇上他……”敬德还不明白梅棣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接着看梅棣一下子拉开门，便看到了门外的凌孜晟。

    “皇上？”敬德这个时候的惊惶，不亚于刚才被揭穿秘密的时候。皇上刚刚才来问安告别，敬德当他已经离开了，也没有确认他是否已经走远，就这样和梅棣说话完全没有顾及到外面的情况。

    梅棣也在自责着，怎么会，怎么会一直都没有闻出皇上的味道来。是刚才太紧张了吗，还是因为这屋里本来就留有皇上的味道所有没有在意。在看到敬德太后成竹在胸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深呼吸就闻到了皇上近在咫尺的味道。

    忍不住瞥了一眼莫伊儿。就算梅棣的鼻子不够灵了，莫伊儿的耳朵难道也没有听出来吗？为什么莫伊儿不早说，要变成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可惜莫伊儿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

    “朕刚离开，想起还有东西没有给母后，所以又折了回来。”凌孜晟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送上了和梅棣相似的一套铂质餐具。虽然那声母后，听起来格外地刺耳。

    敬德太后笑着去接，梅棣安慰自己说皇上可能什么都没有听见，不过关门之前的张望，却让她看到了门外地上的尸体。那个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吧，按理说应该是他捧着这一锦盒的餐具。梅棣回头看到亲自捧着盒子的皇上，知道他听到的肯定不少，而且已经足够让他在皇宫里亲手杀人了。

    连梅棣公主都觉得有些背上发毛了。她不敢回头去看皇上的表情，不过能够听到敬德太后尴尬的笑声。皇上没有愤怒没有责问，或者是已经在这个可怜的小太监身上发泄过了，却更让人觉得人心惶恐。

    “那是疾病暴毙的小俞吧，梅棣公主就不必多操心了，朕马上会让人处理掉。”凌孜晟这是对着梅棣说的。

    梅棣只好干干笑着，一步一步挪了进来。“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啊？”

    “也不是很早，就从朕‘自始至终都把她当作朕的亲生母后’那里开始的。”凌孜晟的眼睛转向敬德太后，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但是梅棣和敬德都能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快要来临了。

    梅棣死命给莫伊儿使眼色，让她马上去阻止宁昭仪带着秋心过来，火上浇油的话，这件事真的要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了，说起来，也都是她自己太任性太鲁莽，才会闹成这样。

    “说起来，宁昭仪和秋心也快到了吧，朕还很期待，秋心的故事。”好像是知道梅棣在想什么一样，凌孜晟在莫伊儿没动之前就开口了，“朕是真没想到，在宫外找了那么久没有找到的秋心，就是被朕的儿子藏在了宫里，而朕的两个妃子知情不报，还有朕的母后。不，好像说，您也不是朕的母后啊。”

    凌孜晟似是在自言自语，而敬德和梅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在那尴尬的静默之中，梅棣闻到，宁昭仪和秋心的味道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这次不同，可以为梅棣收拾烂摊子的人，都被梅棣自己卷了进来，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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