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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嫁得匆忙
    隔日,陈国公主进京。

    鬼见愁讨到了老婆,还是别国嫡公主,仪仗十里,将军亲迎。引得路边的百姓频频观望。

    要说这人呢,还就是犯贱。燕君行空有一副好相貌,奈何名声太差,京城女子,但凡正经一些的,都不敢惦记他,好像惦记上这种人,就不是好姑娘了。可如今看他娶了新妇,还得意洋洋,高踞马上,一副人生得意的模样,又有许多平时自诩正派的燕国姑娘在暗暗神伤。

    棋归在銮驾之内,百无聊赖地听着那吹拉弹唱,等着轿子抬她去落脚处。

    别国公主来和亲,大抵是要先安排在驿站,然后择吉日合婚的。可是燕王也许是被燕君行逃婚逃出了阴影,生怕自己这个兄弟真要成老大难,竟然早朝刚下,就马不停蹄地传来了一道圣旨:军机府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完婚!

    这又是对陈国的一个巨大的侮辱!

    不过战败国的尊严,谁理!赶紧让你们那拥有良好血统的女人,给我们的鬼见愁武侯开枝散叶!

    已经进了燕国境内,这次是连独孤单都敢怒不敢言,只好匆匆把棋归抬到驿站,然后一溜烟的开始准备完婚。

    也许棋归是史上嫁得最草率的一个公主。

    换上了火红的嫁衣,梳妆整理,到盖上红盖头,也不过是用了一个时辰的左右。就是这样,还被燕国人不耐烦地催促得要死。

    蒋公公在摇城城外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爱国情操,到了这时候,也早就已经滚回陈国老家了。对方是燕王宫里,王后身边的顶级太监,亲自来监督,比他的等级不止高出一点。蒋公公就一直鞠躬赔不是,并且催促手忙脚乱的金嬷嬷。

    等新娘子准备好了,来接亲的人却又大半天的不见踪影。陈国人整装待发,满院子的喜娘仪仗都等着,足又等了整个时辰。等得独孤单额头上青筋直跳!

    蒋公公就给顶级太监塞银子,道:“公公,您看这……”

    顶级太监不动声色地把银子收进手里,神态冷淡得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过那个叫“银子”的东西,只冷冷地道:“慌什么,吉时未到。”

    顿时蒋公公就想咆哮,吉时未到……那你娘刚才催个鸟!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忍气吞声,赔笑说“是”。

    最终是又来了一个顶级太监,和燕国喜娘,匆匆道:“将军刚刚坠马,伤得不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棋归头上顶着红盖头,也有些惊愕!这燕国战神平日那叫一个不可一世,竟然在自己娶媳妇的日子里从马上跌下来了?他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能打吗!

    蒋公公顿时汗如浆下,道:“怎,怎么会这样……侯爷伤得可重?还有,还有……”

    还有这婚事……

    平时多利落的一个人,此时话也说不完全了!

    倒是棋归,听说未摔死,只是摔伤了。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但她显然低估了燕王要解决这个老大难的决心。看得出来,包括燕王在内,所有人,也不能相信燕君行竟然真的从马上摔了下来,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又是耍花招,又想逃婚了!

    在棋归正准备要卸妆的时候,燕君铭匆匆忙忙,又替兄来接亲了!

    燕王下令:只要燕君行还睁得开眼,抬也要把他抬来成亲!

    于是棋归又只好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上了花轿。

    棋归戴着盖头,也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一片混乱之后,只觉得约莫是进了军机府,金嬷嬷和一个陌生的肥婆娘来扶她下了轿,她迈着刚学的别扭的莲花小碎步在两只肥手的扶持下进了门。

    现在她也有些紧张,听说今天是燕王和王后亲自主婚,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等了一会儿,棋归从盖头底下,偷偷瞧见一副软轿模样的东西被抬了过来。这伤残人士(不知真假),还被换上了大红喜袍,脚上是一双踩着流云似的靴子,半死不活地瘫在软轿里。

    这么严肃的气氛下,棋归还是忍不住暗暗想着,不知令诸国闻风丧胆的燕君行,今日闹得笑料传出去,又该被演绎成什么版本。当然陈国公主的老脸也可以丢到姥姥家去喂狗了。

    眼下,棋归却还是和一个躺在软椅上的人完成了这场荒谬的婚礼,然后又在两双肥手的扶持下,被送进了洞房。

    那个抬新郎的轿子也被送了进来。

    棋归坐在硬邦邦的婚床上,听喜娘高唱了一声:“请新郎用喜秤掀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盖头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想去接喜秤,结果被一个严厉的声音制止了。

    “十三,王儿,你们俩去把他撑起来,掀盖头还坐着掀,像什么话!”俨然这就是燕王!

    看来进了洞房他都不放心,还要跟进来监督君行完成这整场婚礼!

    果然就有两个人哈哈大笑了一声,棋归记得其中一个声音应该是来接亲的燕君铭。然后软轿里的新郎官就被一下子架了起来,似乎吃痛地“嘶”了一声。

    最终燕君行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笑:“王兄,都到了这儿了,难道我还会跑不成?”

    可惜没人搭理他。他只好在一个兄弟,一个侄子的挟持下,用秤杆挑起了自己新娘子的红盖头。

    棋归正在偷笑,没想到这一下这么突然,顿时她笑靥如花,直直撞入了燕君行的眼中。

    作为一个公主,可能送入洞房后,新郎官被人挟持着来掀盖头,还被这么多人围观,可能是莫大的侮辱。可惜棋归就是个西贝货,也一点都不为陈国觉得耻辱。

    旁人都觉得惊讶,倒是燕君行知道就里的,便也看着她笑起来。有些尴尬的,似乎是在自嘲。

    燕王甚满意,终于放下心来,哈哈大笑,道:“现在你要装残,便装残吧。十三,王儿,咱们走!”

    说完,就带着一屋子的人,出去了。

    燕君行顿时又瘫在了轿子里。可是燕王虽然打算帮他应付酒席,却始终不相信他这伤是真的,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留下,只把这对新婚男女丢在了新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