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归哼哼唧唧了一会儿,道:“若是没有解药,我便要死了。尸体抬出去,你把我的脸遮住吧。免得让人瞧见了,说您娶了一位这么难看的侯夫人。”
燕君行哭笑不得,道:“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他把她捞起来,一点儿也不介意她那张脸,把她搂在怀里,道:“你得好好跟着我过一辈子,给我生儿育女的。”
棋归的眼神有些闪烁,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哎,还是说清楚好,就怕到时候来不及说。”
燕君行真是连捏死她的冲动都有了。
然而棋归只是在哼哼唧唧,过了一会儿又嘟囔着难受,让燕君行给她挪挪脖子捏捏肩什么的。燕君行哪里干过这种活计?不过看她可怜,也就忍着了。
棋归又翻滚了一下,道:“还有果果啊,你不能欺负人家,好歹叫了我那么长时间娘的。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把她给沉鱼带吧。我看得出来,沉鱼那姑娘不坏……虽说她是翁主,跟着妾侍不妥当,可是以后你再娶了侯夫人我怕看不上她这个半吊子的翁主……”
燕君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下来了,道:“行,你别胡思乱想了。等你好起来,这些事儿,还是你做主。”
棋归眯着眼睛,笑道:“好。”
燕君行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是个人都会有极限。棋归跟着他的时间不长,出的事情却不少。他年纪轻轻突然陷入了这种儿女情长中,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当时只怪他太年轻了,虽然在意,可是生命中充斥的东西实在太多。如兵权,如富贵,如家国天下的责任。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输不起的。
直到隔日,张毅之出海归来,带回了黑鲨鱼鳍。
这一次的事出,张毅之难辞其咎。但是不等燕君行找他的麻烦,他自己就已经出海捕鲨了。结果果然是得到黑鲨鳍的第一人。不过这一场恶战,让他也把自己的左臂留在了深海中。
回来之后,张毅之闭门不出半日,终究是制出了解药,让人送出。然后他就不行了。之前一直用银针护着,强撑着身体赶回。解药送出听说棋归已经服下,并无异状,便再也支撑不下去,自己也垮了下来,闭门休养。
棋归吃了解药之后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身子也开始发热出汗,不断梦到赵国旧事。一忽儿又梦到燕君行。
然而和燕君行有关的梦境却并不怎么愉快,她总梦见燕君行说要把她送给燕君铭的情景。一忽儿燕君行的脸又变成陆展耀,陆展耀满脸是血地让她跟自己回去,说她是赵国人,不能留在燕国。
不得安宁。
为了方便她休养,燕君行搬到了书房。百合衣不解带在旁边照顾着,听她说着梦话,也忍不住心酸。
直到那一日,棋归如同一夜之间从大梦中醒来那般,清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快把镜子拿来!”
燕君行刚下了朝回来,匆匆赶来看她,听见这一声,也是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乐了,匆忙地自己去找了镜子拿来给她看,笑道:“你看看。”
棋归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脸上的红斑已经脱了大半,脸上还在脱皮,想来不久以后就可以恢复容貌。她看了半晌,无奈地道:“哎,还是好难看!”
然此刻燕君行哪里还会把她那张脸放在心上,便道:“刚把小命捡回来,别不知足了。”
棋归笑嘻嘻地道:“没有,没有不知足!”
说着便支起身子,嘟着嘴朝他亲过去。
燕君行瞪着眼睛,却是无可奈何,只好扶住了她的肩膀,道:“又胡闹。”
棋归开始撒泼:“你嫌我了!”
燕君行无奈地道:“你也得为我想想,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能守着你那么久已经不错了!”
棋归撅着嘴道:“你就是嫌我了。”
燕君行心情极好,也不建议她这样胡搅蛮缠,反而还去哄她,道:“好了好了,不是嫌你,等你好了再说,好不好?”
棋归瞪了他一眼,心想别搞得她好像饥渴难耐似的。
小米进来把粥放下了,轻手轻脚地又出去了,嘴角的笑意却一直都没有敛去。府主若是真嫌了公主,也不能这样了。
燕君行道:“喝点粥吧。”
棋归点点头,就着燕君行的手喝了几口,然后又把头挨在他肩上,眯起了眼睛。
“陈国那边,怎么办啊?”
燕君行顺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你不用担心。”
棋归道:“你说说吧,不然我心里不安。”
燕君行沉吟了一会儿,道:“十三出兵攻打毕国,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我打算趁此机会率兵攻陈。”
棋归猛的睁开眼睛,道:“今年,就攻陈?”
燕君行道:“对。”
棋归顿时就有些惶然。燕国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攻陈,为的是最大限度地降低燕国兵士的伤亡。虽说陈国迟早要攻,可是这攻陈的时间,却生生提前了……这,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啊!
若不是她和陆展耀的纠葛,最后导致燕君行盛怒之下和陈使翻了脸,这事儿,应该还是能再拖一拖的。如今燕国要分出兵力,同时攻毕和攻陈……
正在她惶惶不安的时候,突然一双有力的,慢慢地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燕君行的眼睛里倒影出她那张有瑕疵的脸,低声道:“你随军吧。虽然边关艰苦一些,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棋归的心头,猛的震动了一下。
“燕君行……”
她轻声叹息。
提前攻陈自是因为他为她一怒,带她去边关自然是为了保她性命。
燕君行,曾经他心中只有家国天下,便是死,也是挡在燕国的长城之前,守护着这个国家的人民。可是现在,他那颗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她的影子?
她突然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想若是以后有一天要他面对两难的抉择她该如何自处……或者他已经面对了这样的抉择。燕王室是不会放过她的。可是他现在试图两全。
棋归再次支起身子,想去吻他,结果又被他扶住了。
他轻笑。
棋归不满地道:“你就是嫌我了。”
燕君行忍着笑道:“你别急着以身相许啊。等你身子好一些再说。”
棋归低下头,也看不见她是不是脸红了,她突然期期艾艾地道:“哎,要不,你把我的脸遮上……不然,把你的眼睛遮上,就好了……”
燕君行看了她一眼,鬼使神差的,呼吸竟然猛的急促了起来。他强按捺下去了,道:“可,你的身子……”
棋归连忙道:“我好着呢,精神很好!”
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又有点不好意思,道:“不然你把眼睛遮上吧,我,我自己来……这样我就有分寸了,也不怕我体力不支还要受罪……”
燕君行低下头吻住了她。
棋归呆呆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然后突然浑身上下都开始冒热气。刚刚还大胆得不得了,现在突然就蜷缩起来了。
燕君行砸吧砸吧嘴,道:“都是药味儿。”
她抬手要打,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另一只手抬手放下了帐子,抱着她滚到了床里。
棋归感觉帐子里很热,好像要喘不过气来一般,因为久病,身上似乎有些发麻,感官不甚敏锐。也说不上多动情。可是心里的感觉却做不得假,感觉他在自己身上,紧紧地抱着自己,吻着自己的肩自己的锁骨……
她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轻声道:“热。”
下一瞬,身上的衣裳就被他揭了去,露出瘦小的身躯。他的呼吸很重,撑着身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现在不热了吧?”
棋归难堪地遮住脸,道:“别看……”
心里又在哀哀叫,要是从前,她还是个小美女,这会儿就该遮住自己的胸口故作羞涩地说“相公别看人家嘛”~现在成了个丑女,还是得先遮着脸再说。
燕君行掰开她的手,笑道:“我就要好好瞧你那张丑脸。”
棋归气不过,把手拿了下来,略有些讽刺地道:“将军啊,妾身总会老的,二十年以后,就会一脸皱巴巴的,还会胖乎乎的,比现在还难看了。您若是要看,不如现在就让您先看个够吧,省得以后倒把你吓着了。”
她顿了顿,道:“当然啦,以将军的权位,别说二十年,就是三十年四十年以后,也有的是年轻漂亮的美人供将军享用的。”
闻言,燕君行不但不生气,反而乐了,道:“终于知道吃味了?”
说着,轻轻蹭了蹭她……那里,搞得棋归又面红耳赤。她又不吭声了。
燕君行笑着去咬她的耳朵,道:“帮我纳妾的时候倒是大方,现在怎么又吃上味了?”
棋归别开了脸。
燕君行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放心吧,你相公别的没有,权位还是有的,有的是便利帮你弄那些养颜的东西,保管你二十年后看起来还跟小姑娘似的……”
“去你的!”棋归打了他一下,却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燕君行按住她,低声道:“办正事儿……”
她轻轻地娇吟了一声,脸色潮红地看着他。感觉身下被一点一点地撑开,胀满,灼热之中带着些微刺痛。
也许是怜她体弱,或者该说这场欢好,他讨好她的成分要更多一些,果然没有似从前那般恣意,温柔贯穿着始终。
她莹白的身子细细密密地出了汗,反而情动不能自已。
事后,燕君行把她搂在怀里,气息还有些不稳,却还是不忘了调侃她,笑道:“这回该满足了吧?”
棋归在他胸口上拧了一把,道:“哼。”
他翻了个身,捧着她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笑道:“看习惯了倒也不怎么丑。”
棋归不理他。
两人闹了一会儿,直到兰儿在外道:“公主,骑主回来啦。”
棋归连忙起了身,道:“骑主回来了?”
兰儿道:“是。”
“让他等等!”
燕君行把她搂了过来,不满地道:“你不会是想把我赶下床吧?”
棋归心里着急,便道:“李骑主好不容易来一趟,必定是要要事。将军,您……”
说着,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还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呢,也没有清理的。怎么好就把人家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