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行搂着她,道:“嗯。”
今日一见,许是因为有思念的缘故,只觉得比从前更加惊艳。
棋归突然又哭了起来。
燕君铭道:“哎,你这又怎么了?”
棋归哭诉道:“我怕将军会怪我。”
燕君铭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棋归把头埋在他脖子里,道:“将军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无论如何不要怪我。”
燕君行一听就一个激灵,单手扯着她的后领把她扯了起来,眯起眼睛,审视她。
棋归满脸泪痕,哭得停不下来,转而又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道:“你干嘛,又想骂我?”
燕君行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倒是忘了!”
这几日他总觉得有些不安,现在想起来,竟然是因为他在宫里,怕看不住家里那个不安分的媳妇。要知道,越到后来,他越发现,八部骑兵首领李宛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别看八部骑兵人数不多,可是配合阵法之妙,以一当十甚至当百都是不遑多让。
他们背地里策划着什么,燕君行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许他们动他燕君行的媳妇。想一想,又怕棋归经不住诱惑,真的就被他们给哄去了。
棋归趴在他怀里,哽咽道:“将军,您可千万不要生气,我还有一个大消息,没有告诉你……”
燕君行漫不经心地摸着她的脑袋,道:“什么大消息?”
棋归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
“我怀孕了。”
“什么!”
棋归抬起头,有些脸红,轻声道:“前几天,发现的,月事没来,又老是有些气短。我对照医书给我自己诊了脉,发现确实怀孕了。”
孕妇的脉象非常有特征,也就是俗称滑脉,用手把脉的时候,感觉脉象像是有一颗小圆珠子在里面滑动似的。棋归把了好几次,确定就是怀孕了。
燕君行不敢大声,怕吓着她似的,但是喜笑颜开,搂着她道:“多长时间了?”
棋归的耳根子微微发红,道:“不知道,我猜,约莫刚满月没多久。”
燕君行用力亲了她一下,道:“给我生个长子吧。”
棋归道:“你不喜欢姑娘?”
燕君行认真地道:“喜欢。”
但若是能生下长子,棋归的处境也会轻快一些。
棋归懂了,就靠在他怀里,道:“嗯。”
她又道:“将军,您刚被软禁的时候,我召见了府里的陈昭将军。陈昭将军言只要您能出宫回到军机府,便有把握能先护住您的周全。您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出去?”
燕君行想了想,摸摸她的头发,道:“你去对他们说,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现在也无法可想,可是燕君铭生性冲动,他就怕到时候又闹出什么事端来,把事情反而越弄越糟糕。
棋归道:“他们若是不信我怎么办?尤其是小侯爷,他现在怀疑就是我要刺杀你呢。”
燕君行亲了亲她的嘴唇,凑在她耳边道:“你把这话对陈昭去说,他会信你的。“
“为何?”那天陈昭对她表现得,也相当犹豫。
燕君行道:“我说他会信,他就会信。”
军机府诸将中,陈昭最为老持沉重。他一定已经看清楚了现在军机府的情势,确实不适合轻举妄动。但是燕君行不在,府中自然而然便以燕君铭为尊。陈昭要劝,却也有心无力。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
而现在棋归给了他这样一个理由,说是燕君行带出来的话,那么他没有理由不接着。就算诸将还有疑虑,可起码可以让那些和他想法一样的人勇敢地站出来。
棋归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眼看时辰不早,棋归不敢久留,站起来要走。
燕君行嘱咐道:“好好照顾你自己,也好好照顾我儿子。若是有什么事,记得不要硬出头,等我回来再说。”
棋归点点头,道:“将军放心,请您也保重。”
燕君行拉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道:“去吧。”
棋归回过头又看了一眼,终还是走了。
后来的事情发展的,既顺利又不顺。燕君行作为一国最高将领,面对这样的战乱年代,而且有战争一触即发,长期被留在宫中,本身就不大妥当。下面的朝臣渐渐就开始有了非议。
棋归带回去的消息,说是燕君行交代不要轻举妄动。有人信了,有人不信,里里外外吵吵嚷嚷的一片。棋归自知自己该避嫌,便只说了那一句话,然后就闭门谢客。
然后这场燕国朝堂之争愈演愈烈。陈昭为首的一群将领暂时还是没有压制住以燕君铭为主的激进派。没过几天,燕君铭就联名大臣上了折子,痛陈燕王惑于陈妃,扣押大将,延误战机之过。
上完书,他就自己解甲跪在燕王宫门口,等待发落。
这有的时候,一层窗户纸,若是捅破了,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原本燕王也没说燕君行是被他扣押的,只说留他在宫中做客,养伤。这样彼此还能留点情面。可是燕君铭这么一闹,就算能救得了燕君行,逼得燕王暂时妥协了,却也埋下了恶果。
燕王当然是做足了姿态,亲自出宫,扶起燕君铭,并夸他是诤正之臣,并下罪己诏解释此事,将冯昭仪直接贬为八品御女。
这样一来,燕王的态度摆在这儿了。你看,他那么宠爱冯昭仪,还不是说贬就贬了。你燕君行作为燕国战神,燕国的大英雄,受万民敬仰,又怎么能祸于女色?
立刻有人上书,学着燕君铭之前的模样,上书痛陈了武侯爵燕君行往日的诸多不检点。绕来绕去,都是说他耽于女色,生活不检点。并且那女子来历不明,不知道是何居心。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危堂,若是燕君行没有被迷了心窍,也该像燕王学习。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最后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出城多日的李宛又回来了,站在了棋归的面前。
“公主。”
燕君行还没有回来,棋归眼下的黑眼圈倒是越来越重了。她道:“你回来了。”
李宛道:“已经查清楚了,第二批刺客,是冯昭仪的人。”
棋归已经不大关心这件事了,半眯起眼睛。
李宛看了她一眼,道:“此地,怕不是久留之地了。”
棋归摸摸肚子,道:“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李宛顿时眉心直跳,一脸防备地看着她。
棋归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将军毕竟是燕王的亲弟弟,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也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李宛心想,他们的兄弟感情可让人不敢恭维。谁不知道当初燕王手拿大刀,专砍自己兄弟的人头。
棋归笑道:“我是要你去办别的事情。”
李宛深吸了一口气,道:“公主请说。”
棋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道:“我要冯昭仪的人头。你去把她杀了,我即可就能随你们走。”
李宛一怔,猛的抬起头。
曾经在他心中,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几时,成了这个样子?
半晌,他道:“好,请公主等一等,属下这就去把冯昭仪的人头取来。”
棋归回过头的时候,李宛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他说马上,结果果然是马上。几乎就是棋归回去睡了个午觉的功夫,就听说宫里那个冯昭仪被人摘了人头。
燕王终于有了警觉性,心想自己这王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成了刺客常来之地,紧急调配了宫中的防御力量。不过这也是后话不提。
李宛有心要给棋归一个教训,提着人头打算去吓唬她,结果刚走进尚武居,就听见一声:“王后娘娘驾到!”
他连忙避了开来,躲在一边的树上。
棋归匆匆忙忙地出来接驾,正好迎到燕王后在门口,她一屈身边跪下了:“给王后娘娘请安。”
燕王后看了她一眼,笑道:“起身,本宫今日来,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的。”
棋归站了起来,面不改色,道:“何劳娘娘亲自走一趟。”
燕王后抓住她的手,由她扶着往屋里走去,一边道:“事关重大,还是得本宫亲自跑一趟,本宫才放心。”
棋归服侍她坐下喝茶。
燕王后品了品茶,道:“这好消息,就是你夫君,小十,明儿就能从宫里回来了。要说老十这孩子也怪倒霉的,不过是在宫里做做客,竟然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棋归听了也是非常欢喜,可是在燕王后面前却不敢失态,便笑道:“谢王后娘娘恩典。”
燕王后看了她一眼,道:“小十是个好孩子。他从小便老持沉重,又天赋异禀。帮王上带兵打战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异心。我们虽是叔嫂,可我这心底啊,其实是把他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的。”
棋归默默地听了,道:“娘娘的一片苦心,将军都明白的。”
燕王后道:“你想不想听一听,那个坏消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