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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不如好聚好散
    闻言,棋归冷笑,道:“我不用你为我杀入燕国王宫。你和我说天道,既然将军此时知道了此事,那必然是他该知道的。我相信我的丈夫,燕国国事,即是他的家事,他自然有办法来处理好这一切。”

    李宛沉默不言。

    棋归突然觉得身心俱疲,用手捂住了脸,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什么叫自作虐不可活。当初他做了那么一个决定,就该料到今日是该如此的。

    是啊,早该料到的。

    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那颗他以为应该早已经死了的心,会像锥子锥进去了一样疼呢?

    李宛抬起头,想说,你放心,我永远守着你。

    可是他看见的是棋归捂着自己的脸,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分明有泪水溢出来。

    那句话他又不敢说。凭什么说?守护公主,是他的本份。

    最终李宛还是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棋归哭了一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她盯着手里的茶杯出神。

    少顷,她就站了起来,大声把百合等人叫了进来,让人整理内眷,把两个双生子都抱到她身边来。连果果也被叫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站在了她身边。

    比起两个小的的茫然,果果就比较冷静一些,她轻声道:“娘,刚刚王叔和爹一块儿出去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棋归让她坐下了,道:“没事,有事,大人都会处理好的。你到娘床上去睡,今晚就先在这儿呆着,等你爹爹和王叔回来再说。”

    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万一出了事端,她还能护住几个孩子和自己,免得成为人质或是负累。

    史载,燕新王登基不过两年,武侯爵和复侯爵深夜调动西山大营围困王宫。入宫囚住新王,活捉齐国公主齐凤鸣。

    太后震怒,深夜披衣而出,质问燕君行。

    好在宫中还有璞玉,擒住了齐凤鸣之后没有后顾之忧。

    燕君行将部众驱之门外,单独面见了太后,呈上了原委。太后不信,可是燕氏兄弟兵威在前,她只好让人把诸位老臣叫来,让璞玉当众取蛊。

    棋归等到天明,等到燕君行黑着脸回来了。

    “将军!”

    棋归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手里紧紧地抓着帕子。

    燕君行的神情在看到三个孩子的时候,柔和了一些。

    “叫人打点一下,送静平翁主入宫。”

    棋归一惊:“为何?”

    燕君行想到就有气,忍不住冷嘲热讽:“你不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

    夫妻之间……尚且没有半分信任和相知,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

    棋归低着头,道:“妾身不知,为何要送果果入宫?”

    燕君行背过身,脱下头盔,不回答。

    棋归紧紧拽着果果的手,把果果拽疼了也不自知。

    果果反而轻轻抚摸她的手,轻声道:“娘,您别生气,说不定是王叔叫我进宫去陪小王上呢。或者是去陪太后娘娘呢。”

    棋归忍不住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要你一个孩子进宫,做什么!”

    果果道:“爹这么打算,总有爹的道理啊。难道爹还能害了我不成?”

    燕君行的背影僵了一下,道:“对。”

    果果把棋归的手掰开了,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长成了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子,眉眼清澈,让人望而忘忧。

    她一向怕燕君行,此时却走到燕君行身边,轻声道:“爹爹,您别生娘的气了。娘一晚上没睡呢,担心得不得了。”

    燕君行回过头看了棋归一眼,棋归却别开脸不看他。

    果果跟早就已经站在门口的嬷嬷道:“嬷嬷,咱们走吧,需要收拾些什么东西?”

    那嬷嬷不是府里的。应该是宫里出来的。果果过目不忘,府里的每一个人,她都能叫得出名字来。

    棋归突然道:“我和你一起进宫。”

    “胡闹!”燕君行道。

    那嬷嬷对果果毕恭毕敬,对棋归却没什么好脸色,只道:“太后娘娘只传了静平翁主。”

    棋归心中愈发不安,向前走了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燕君行拦腰抱了回去。眼角看到果果看了她一眼,就低头跟那嬷嬷走了。

    燕君行把她按在椅子上,皱眉道:“不许再胡闹!”

    棋归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双手却在发抖:“将军,果果说,您到底是她的父亲,无论如何不会伤害她。这话,对不对?”

    燕君行道:“对,我不能害她。”

    棋归道:“那么,您就告诉我,为何要果果进宫?”

    燕君行沉默了一回,道:“我告诉你,你不许闹事。”

    “好。”

    “王上中了蛊。齐凤鸣说此蛊需至阳之女的血做引,才能解蛊。果果就是那至阳之女。”

    “璞玉怎么说?”

    “璞玉认为荒谬。不过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璞玉认为小王上已经没救了,但是太后又怎能接受?齐凤鸣提出要以果果之血做引来解蛊,被燕君铭驳斥了。璞玉只说了一句,荒谬。就不再做声。

    国难当头,这种时候,谁敢出头,都要背上误国的罪名。也就只有燕君铭会如此冲动了。

    燕君行低声道:“有老十三在宫里,必能保果果性命无虞。”

    棋归听得一颗心落进了九重冰窖,眨眼的功夫就手脚冰冷,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用,人血做引……

    她的脑子在拼命想着,这到底是为什么……

    既然璞玉也说了荒谬,那必然是荒谬至极。就算用果果的鲜血做引,怕是小王上也救不活。可是就算如此,这些人必定也要试一试才肯罢休。

    这一点,齐凤鸣必然是知道的。那么她为何坚持要果果的血做引?她为何处心积虑就是要害果果?

    要知道,她现在手上握着小王上的性命,这满朝文武,公卿诰命,不管她要拉谁做垫背,都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说起来,她最恨的应该是棋归,或者该说是太后。那么,为何要把矛头对准一个无辜的孩子?

    果果是这样不起眼。也就是李宛曾经说过,果果有母仪天下之相。可是这件事不该有别人知道的。齐凤鸣,难道知道了?

    燕君行看她脸色变幻不定,不禁道:“棋归,你在想什么?”

    棋归平静下来,看了他一眼,低声下气地道:“不管怎么样,果果是无辜的。将军,您是知道的。”

    燕君行解开护腕,闻言一哂,道:“你知道的一向不比我少,又何必来问我。”

    棋归苦笑,道:“你莫非真要记恨我一辈子不成?”

    燕君行的确该生气。这件事若是一直不让他知道便罢了,如今他知道了,却又来不及了。面对整个燕国,面对乱成一团的局势,他也的确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可是要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小王上驾崩。他,做不到。

    因此才多了这许多折腾。

    棋归低声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夫妻?”

    燕君行猛的回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她。

    她冷笑,道:“我知道我蠢,还总是自作聪明。没事的时候还好,一出事,你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时不时就隐隐作痛。”

    棋归看着他,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我也没法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不如好聚好散。想到要这样跟你一起过一辈子,我心里就难受!”

    “赵棋归,你当真属猪不成,总是要倒打一耙!”

    “来人,收拾东西,我立刻就走!”

    “你敢!”

    还真没人敢来助阵。就连百合等人都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她们虽说是八部骑兵旧部,可是跟了棋归燕君行那么久,深知燕君行的秉性。

    棋归伸长脖子看了看,冷笑道:“那我自己走。”

    “赵棋归!”

    棋归被拉住了胳膊,回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舍不得?”

    燕君行真是恨不得暴打她一顿才好,原本拉住了她的胳膊,此时也松开了,还推了她一下:“你要走就走,你走得出武侯爵府,我跟你姓赵!”

    屋里还躺着两个孩子,此时也被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棋归回头看了一眼,狠了狠心,终究还是走了。

    燕君行顿时就很暴躁,吩咐人去跟着,自己坐在椅子里,看着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棋归果然走不出武侯爵府,身后跟了一群嬷嬷,以沉鱼为首,一路走,一路劝。

    直到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棋归停了下来,看着这个院子不说话。

    沉鱼胆战心惊:“公主,这可是偏院,偏得不能再偏了。您……”

    棋归道:“正好,僻静。也好修生养性。”

    耿嬷嬷松了一口气,心道不管怎么闹,只要不出这武侯爵府就好!

    棋归吩咐了一声,八部骑兵的女孩子们就冲进去,把这个僻静的,几乎从来没人住过的院子给打扫干净了,让棋归安置了下来。然后调配女卫,重兵把守,闲杂人等难入。

    如意曾经来探头探脑,百合也没卖他面子,把他赶到了一边,没让他进门。

    如意“好姐姐、好姐姐”地直叫,百合到底心疼他,把他拉到一边说了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