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行来给棋归打了个底,棋归心里就开始防着李宛了。想着李宛这阵子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愈发觉得蹊跷。
果然就在棋归收拾好决定搬到庵里去住的当天,李宛来了。
棋归让百合带着人继续收拾,自己带着燕君铭进了屋子,让他坐下了,还好好让人给他送了茶水来,静待他说话。
李宛喝了一口茶水,便道:“最近外头乱得厉害,你知道吧。”
“知道一些。所以这不是打算上庙里去躲躲吗?”
棋归状似无意地给他添茶水。
李宛道:“约莫下个月,小王上驾崩之前,齐国使臣就要到京城了。因为算起来大燕国孝期已过,他们打算派人来参加复侯爵与齐凤鸣的婚礼。”
棋归一怔,完全没准备好他要说这个:“齐凤鸣不是……”
“消息没有传出去,齐国人还不知道。”李宛道。
“真不知道?”
不大可能,如果在齐国,有燕国的奸细一样。在燕国,又怎么少的了齐国的耳目?
李宛冷笑道:“只要燕国没发难,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所以?”
“所以我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棋归黑着脸,道:“我不会再跟你去做什么古怪的事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了什么,也不值得影响了我和将军的感情。”
“瞧你那点出息!难道你就不想能帮上人家一点忙!”李宛看着她,顿时头大,觉得赵王怎么会生出了一个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棋归巍峨不动,道:“上一次当那是我天真可爱。老是上当我就是傻子了!“
“你也不止上了一次当了。”李宛嘀咕。
他素来不做无用的事,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还有件事,我最近手头上在做的事,需得璞玉帮忙。你帮我和她说说。”
“为什么要我和她说?”
李宛无奈,道:“这女人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油盐不进的。我看你的话她还会听两句,所以想让你帮个忙。举手之劳而已啊,公主殿下,你不会这么不够意思吧!”
说实话,李宛最近也够受打击的。在他一生中,见过不少厉害的女人,璞玉绝对是其中最有本事的几个之一。以往是璞玉一颗心在他身上,所以能帮得上他不少忙。可是最近,璞玉懒得搭理他了,甚至见着他就喜欢冷嘲热讽。
璞玉有本事,李宛强不得她,也没有必要和她大打出手。只是莫名被人当成了个屁,李宛还是很郁闷。
没有办法了,只好来找棋归。
棋归跟璞玉也算是有点交情,知道这是一个绝对骄傲的女孩子。原来自低身价的时候李宛不把她当成一回事。没想到这说放就放开了。
她顿时哈哈大笑,道:“你也有今天啊,李宛。”
李宛的脸绿了绿,道:“你要笑话就笑话吧,帮我把事儿办好就成。”
棋归笑够了,奇怪地道:“她要是不听我的怎么办?”
李宛道:“她这个人其实最单纯不过,现在她瞧得起你,还有你府里那个小丫头也入了她的眼。要她帮个忙,该不是什么难事。”
小丫头……是指果果?
棋归若有所思,道:“你说,什么忙?对了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李宛瞪了她一眼,道:“自然是为了燕国的统一大业,以及你能早早把赵国旧地要回来,祭奠赵国英灵。”
棋归道:“说具体。”
“是这样的,燕君行在练兵,我呢,想先给那些老不死的大臣解蛊。虽说他们年纪也大了不顶用,可是他们的子孙有很多都是朝中重臣,还是有救助的价值的。我想请璞玉出手,就是为了这个。”
“这是好事,我自然会做。可是这和咱们把赵国旧地要回来,有什么关系?”
李宛白了她一眼,好像她多白痴似的,道:“自然都是为了笼络人心。到时候要哪块封地,也是咱们说了算。”
其实他就是说的好听。但他的居心可没那么好。最近他出去勤快的走动,利用他的博学和八部骑兵强悍的实力,挨个击破。京城权贵,有大半都已经欠了他人情,而且都是不小的人情。
更倒霉的一点的,就被他拿了把柄在手里,而且都是大把柄。
但是眼下棋归没多想,毕竟救人是好事。
“可是我现在受了伤,也不方便进宫。”
“这个好办,我去通传一声,让她出宫来见你。”
棋归有些犹豫,道:“宫里有齐凤鸣,璞玉走了,会不会不安全?”
李宛笑了笑,道:“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他说会安排妥当,棋归是打算吃过午饭就走的。可是没想到燕君行还没回来,李宛就把璞玉带来了,顺便还对她说了一句话:“齐凤鸣下了宫大狱。”
璞玉风尘仆仆,道:“我不能久呆,还要回宫去。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棋归倒是被弄得一愣,然后把李宛的话和盘托出,道:“我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
璞玉斟酌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行。朝中多些助力,对你和果果都有好处。”
说完她站起来就要走。
棋归雷了一下,才想起来,李宛说果果有母仪天下之相。而照燕君行的说法,王位恐怕非燕君铭莫属了……
燕君铭,和果果……
棋归急了,这怎么行,这是**啊!
虽说不是亲生的,可是毕竟名分摆在那啊,真要那样了,不得让人笑死啊!
璞玉走了,李宛好像知道棋归在想些什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反应过来要揪住自己之前,也跑了……
留下棋归欲哭无泪,恨不得立刻就带着果果躲到庵里去。
燕君行回来就看见她心神不宁,问了一句:“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赶紧出发吧。”棋归站了起来,拧着帕子就想往外走。
燕君行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了回去,盯着她的脸,道:“今天李宛来过了?”
棋归想哭啊,抓着燕君行的胳膊,道:“将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抽手握住她的手,道,“你别急,慢慢说。”
“李,李宛说,果果有母仪天下之相……”
燕君行一怔,道:“那又怎么了?”
棋归气得直拧他,道:“可是小侯爷是,是果果的叔叔啊!”
其实燕君行心里毫不在意。一则对这种命理之事他也不是很上心,再则,他也觉得果果和燕君铭既非亲生,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只是有个名分摆在那里。不过嘴上他还是安慰棋归。
“果果年纪还小,老十三一旦登基马上就要立后的,果果哪里等得了?何况,影儿都没呢,老十三必定是要娶京城权贵之女的,咱们果果恐怕不大合适。”
棋归冷静了一会儿,想了想也是,燕君铭虽然疼爱果果,可是倒也看得出来就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何况燕君铭若是登基马上便要立后,果果的年纪太小了,确实不合适。
难道是李宛看错了?还是其中有什么蹊跷?
棋归很想这么想,可是李宛出错的几率,实在不高。
就连他说,棋归可能会死在自己夫君手里,这种离谱到没边的事,棋归都被燕君行射中一箭差点送命。也算是应了他的话。
这么想着,棋归就觉得屁股底下着了火似的,催促燕君行吃了饭,和自己两个已经开始牙牙学语的孩子道了别,整顿了人马,就打算出发往城外的菩提庵。
燕君行想跟她多温存两句,甚至还想一起睡个午觉什么的,也没得逞。只好心里犯着嘀咕,送了她出去。
棋归脚伤没好,自然不能骑马,上马车都是燕君行扶上去的。母女俩坐在了马车里,燕君行带队送她们出城。
果果就坐在棋归对面,棋归时不时就盯着她打量一会儿。看得果果也有些发毛,不觉道:“娘,这是怎么了?”
棋归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没什么,就是瞧瞧我们家果果,好像越长越好看了。”
果果的长相其实说不上是特别娇媚的美人。尤其是贵族少女之中,样貌比她出色的大有人在。可是这姑娘身世虽然贫寒,却有一种清贵的气质,而且她心细如尘,永远从容不迫,颇有大家之风。
若说她以后不论嫁入什么样的人家,哪怕是最顶级的侯爵,也绝对会是个精明的贵妇。可是那个最顶级,棋归从没想过要是王宫里头的那位。何况,还是自己的叔叔。
果果嘟囔道:“娘别哄人,果果长大了若是有娘的一半,果果也知足了。”
棋归满心的愁丝,倒被她这句话逗乐了,道:“胡说什么呢,你肯定比娘要强得多。”
果果道:“娘,家里是有镜子的,我看得见。”
棋归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娘,您在烦恼什么?”果果看棋归似乎是开怀了,才挨着她身边,轻声问道。
棋归怎么会把这种话说给小孩子听?便只是道:“没什么呢,最近事情多,娘觉得有些累。”
“若是家事,果果可以为娘分担许多。对了娘,爹支那么大一笔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