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说到这个,燕君行怒了。
他道:“什么好吃的!根本什么都没送来!我饿得不行了,一问时辰,午时都过了!”
棋归一怔,随即恼道:“怎么会没送!”
燕君行道:“我怎么知道!”
棋归想了想,沉鱼的做派,向来是不该她管的事情不管。对于沉鱼来说,伺候好棋归比伺候燕君行更重要,而且是重要的多多。所以她觉得,棋归会管好燕君行的膳食的……
或许,大家都是这么想了。
棋归顿时就有些内疚,道:“将军,您别生气……我今日被拘在宫里和太后娘娘一块儿用的午膳啊。没有交代,还以为他们知道要给您送饭的……”
燕君行怒道:“亏文昌阁送了饭来我都没吃!”
当时他还得意洋洋呢,觉得自己媳妇会给他送好吃的,大家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谁知道到了最后,他家里什么都没给他送来……他强撑着不肯去吃,就是因为放不下那个面子。还在后来宫里赐了些点心,让他填了填肚子。
棋归只好伏低做小地道歉,道:“将军,是我疏忽了,您别生气啊。”
燕君行还是很恼怒,咄咄逼人地道:“你说你身为人妻,连丈夫的一顿饭都管不住,你自己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想过我没有啊?当时我正在文昌阁挨饿呢!”
想了想,又道:“这府里看来数我最可怜。你就不消说了,全府上下就紧着你吃好喝好。孩子也有耿嬷嬷和那个沉鱼管着。就我,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
棋归耷拉着脑袋,道:“是,是我考虑不周到……”
燕君行哼了大半天,心里想着现在她正愧疚着,待会儿又可以这样,还可以那样……
谁知道今天棋归也抽风了,见哄了他半天也不见好,便也恼了,道:“是我考虑不周到,可是您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能饿着?太后娘娘她们都笑话我呢,说我还担心您一顿饭的事儿!”
燕君行顿时惊讶了,道:“呵,你还敢顶嘴了是吧……”
棋归气呼呼地挠挠耳朵,别开脸不说话了。心道你几岁了啊,连顿饭都要人家操心,还有脸唠叨半天!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燕君行摸了摸肚子,就开始拍桌子,道:“晚膳怎么还没做好,真想饿死本将军不成!”
百合顿时满头大汗,道:“来了,驸马您请等等!”
说着,果然马上就端上来一桌子的菜。那泰山赤鳞鱼也已经做好,放在桌上看着格外喜人。
棋归看他一脸还在生闷气的样子,不由得就叹了一声,道:“先喝汤吧。”
燕君行的样子颇傲娇!
可是他饿是真饿,饭菜一上桌,酒也顾不得喝了,顿时就狼吞虎咽起来,风卷云残似的眨眼功夫就扫干净了一桌子的饭菜。
棋归瞧见了,这才觉得真心疼起来,直道:“您慢点吃,我不和你抢……”
燕君行道:“叫厨房备着点心吧。”
棋归吃得不多,半夜会喊饿的。
百合听了,就下去了。
等燕君行洗了澡,棋归服侍他出浴,想了想,道:“您别生气,明天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瞧着比燕君铭还幼稚几分。
棋归笑道:“真的。”
说着,她道:“将军,请下榻吧。”
燕君行得意洋洋地坐了下来。
棋归非常配合。
被折腾完了,棋归翻了个身喘息,又被他搂过去。燕君行在她肩膀上又亲又咬,很是腻歪。
棋归突然觉得不对劲。
最早的时候,燕君行好像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总是端着大男人的架子,棋归真觉得自己的男人是个伟丈夫。
而且他也会顾忌着在她面前不好看,有些事情他也不会做。就怕在她跟前儿折损了“伟丈夫”的形象。
怎么现在,倒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一天到晚的就会撒娇啦,诉苦啦,赌气啦……弄得她心里愧疚,然后就把她弄上床,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往往这时候,棋归心里有愧,对他的要求也都是照单全收,绝对不会说不。
纵得他越来越放肆了……
棋归猛地回过头,道:“燕君行?”
“嗯?”燕君行惬意地搂着她,声音听起来全是饕餮后的满足。
棋归犹豫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然后才道:“你就不腻啊?”
多大年纪了,还老是这么折腾!
燕君行却听成了别的意思,一怔之后便笑呵呵地道:“腻?你放心,我这辈子都对你腻歪不了。”
“……”答非所问。不过这话棋归很受用,嘀咕了一声,继续把头翻过去,由他从身后搂着自个儿不说话了。
隔日,棋归就特地叫厨房做了好几样燕君行爱吃的,送到文昌阁。开玩笑,再把他饿着了,吃苦头的是她好不好?
不过她也没有责备府里的人。虽说有些自私,或者作为一个主母,这样做也不妥当。可是她猛的发现,燕君行离开她竟然会要挨饿!顿时心里有一点沾沾自喜,并且决定纵容事态的发展。以后他要是不听话,就饿他几天。
午饭过后,她又屁颠屁颠地进宫去给太后请安。主要目的,还是想瞅个空子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小儿子给抱回来。
今天的紫宸宫就不像前几天那么热闹。奏折被移交文昌阁后,有些重要的,便会被送到太后手里来了。当然会知会给燕君铭,不过燕君铭现在全力备战。
太后在批奏折,苏太贵妃在打新花样子,果果伸长了脖子在一边看。
棋归去请安。
苏太贵妃瞧见她,便道:“你来得正好,本宫来问你,郡主什么都学了,怎么刺绣倒没有学?”
棋归一怔。怎么连苏太贵妃都学会这种口气了!
她顿时就耷拉着脸,道:“太贵妃娘娘,您让果果自己说!”
果果偷偷地笑了一声,道:“太贵妃娘娘,您别怪我娘。是果果自己不肯学的。”
太后在另一边看奏折,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女子织锦是根本,别的学得再多学得再好也是不过是锦上添花。”
棋归道:“是。果果,听见了吗?”
苏太贵妃忍不住笑道:“横竖现在进宫了,跑不掉了。你娘惯着你,太贵妃婶婶可不会心疼你。以后要好好学,知道吗?”
果果顿时哭丧着脸。
太后道:“棋归,你来给哀家磨墨。”
曾宝林便让开了,由棋归磨墨。
太后依旧没抬头,状似无意那边,道:“这又是水患,又是旱灾的,是诚心给哀家和王上添堵吗?”
棋归安慰道:“天灾年年都有,没什么稀奇的。”
“今年报得特别勤快!”
棋归道:“那也是因为下面的官员觉得今上圣明,能体恤民情,才会积极上报的。”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是觉得前朝政局不清明?”
要是别人,估计就要吓得跪下了。
可是棋归知道燕太后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反而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便笑道:“娘娘,头几年咱们都在打仗呢。那也是天佑咱们大燕,正逢咱们国库空虚时,天灾也少了些。”
太后高兴了一会儿,又不高兴了,道:“可是这马上也要打仗了啊。”
棋归无奈地道:“娘娘,臣妾不懂朝廷之事。您要再问,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太后就呵呵道:“我料想你也没那么聪明。还是小十聪明,早准备好了一大笔军饷开销。暂时可以不用发愁。”
棋归的嘴角抽了抽。心道,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燕君行是第一次攻齐的时候给穷怕了,所以才早做了准备。
不过看太后这么得意,她又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棋归瞧着谁都有点像个孩子,如今竟然看太后也像了。看来她真是病的不轻,得好好醒醒脑子了。
会到太后手里的奏折也不多。太后看完了,便道:“棋归你整理一下。”
棋归只好去整理。
太后道:“果果,叫人去做水晶蹄膀你吃?”
果果眼前一亮,忙道:“好!”
太后又笑道:“曾宝林,吩咐下去,做一份小份的水晶蹄膀给静平郡主。然后在蒸几条龙虾,并昨天刚进贡的螃蟹也蒸几只,温了黄酒送上来。”
曾宝林答应了一声。
果果顿时道:“果果也要吃螃蟹和龙虾!”
燕太后哈哈大笑,道:“小孩子家,吃你的水晶蹄膀去。你王叔说的,吃哪儿补哪儿。”
果果顿时捶胸顿足不已。自然,燕太后也不可能真不让她吃,也就是逗逗她而已。后来还取笑她,“和你娘一样嘴馋”。
嘴馋的棋归又跟着蹭了一顿。新进贡的最后一批“六月黄”本来是不打算下赐的,棋归又蹭了一筐回去。
接到燕君行回府,棋归激动地在他面前显摆了半天,道:“你看,这么多六月黄呢。”
燕君行对放在自己膝盖边的那一筐螃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无奈地道:“合着你现在是每天进宫蹭吃蹭喝,吃了还要带拿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