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归很是不好意思,轻轻捏了他一下,道:“菩萨面前,不要胡言乱语。”
她挺着个大肚子,从下面走上来,也是真累了,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跟慧云师太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
看天要黑了,燕君行又来扶着她,两人一起慢悠悠地下山去了。
旁边跟着的人都莫名其妙,心道这是发了什么病啊,大下午的花了一个多时辰过来,又花了许多功夫从山下走上来。结果烧香加喝茶的功夫,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现在又要慢慢摇回去了吗?
那燕君行还真是闲得慌。
不过那对夫妻好像没有这种感觉,两人一边慢悠悠的下山,一边说话,还一边拌嘴,看着倒是挺有乐子的。
走到一半,天已经黑了,棋归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想小解。”
到了这个时间段,老是想要小解,也怪不得她。
燕君行道:“到旁边的林子里去吧,我给你提着灯笼。”
棋归有点不好意思,道:“百合陪我去就好了。”
燕君行斜睨着她不说话。
百合看着,她也不好意思……
最后想了想,只好这种选了做了那么多年夫妻的燕君行。她小声道:“将军,您陪我去吧。”
燕君行提了灯笼在手里,笑道:“看来还没有傻到不行。”
在他看来,自家相公有什么好避讳的,避讳自家相公,不就是傻事。
棋归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由着他提着灯笼,护着自己进了密林。棋归憋得紧,可是又有点脸皮薄,直往林子深处走,走得回头看到随行的灯笼火,都有些不安心。何况随从里还有燕君行的贴身骑卫,都是男人。
燕君行护着她走了一段,看她一脸痛苦,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又咬咬牙接着往里走。偏她脚下蹒跚,挺着个大肚子,实在是不方便。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是想尿裤子吗?”
棋归红着脸道:“不是……这地方不合适。”
“这荒郊野岭的,哪儿不一样。”
“我怕弄湿鞋。”
“……”
最后燕君行只好取下佩剑给她在地上刨个坑,棋归提着灯笼在旁边,双腿打颤,声音都带了哭腔,道:“你快点……”
燕君行堂堂一国密相,竟然在野地里给大肚子的夫人挖坑小解,还被催个没完没了,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一边挖就一边低头闷笑。总算挖了个棋归满意的坑。
棋归道:“你背过去。”
燕君行道:“又不是没见过,别害臊,再说我给你提着灯呢。”
棋归顿时要哭了,道:“你,你快背过去,提着灯背过去。”
看她忍得实在不行了,燕君行只好憋着笑背过身去,给她提着灯笼。
棋归再憋不住了,撩起裙摆解开裤头,艰难地分开腿,颤颤巍巍地蹲了下去。期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刮到了臀部,火辣辣的一痛,棋归唯恐被燕君行抓起来提着灯笼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围观那个地方……也不敢吱声,痛快地放了水,然后站起来穿裤子。她还踢了踢脚下的土,想毁尸灭迹。
一抬头看到燕君行似笑非笑的神情,棋归满脸通红,推着他道:“快走快走,这林子里怪吓人的……”
“叫我刨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吓人?”
棋归低头把他推了出去,燕君行就是一路上忍不住都在狂笑。
本来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燕君行又笑成那样,气氛便变得有些奇怪。棋归只是使劲低着头不说话,在燕君行的扶持下下了山。
进了马车,棋归好像有点累,一直靠在燕君行身上,昏昏欲睡的。
马车快到家的时候,燕君行低声问她:“今儿还没吃晚饭呢,你不饿?”
竟然没闹,还真是怪事。
等了半天,等到棋归咽呜了一声,然后呼吸突然开始瑟瑟起来。燕君行碰到她的手,竟然觉得触手冰冷,顿时一惊。
“停车!”
队伍正在行进,突然听燕君行喊了一声。他的声音还算平稳,可是熟悉他的人,却依然听出其中有一丝不大明显的慌乱。
“侯爷?”
车里静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在漆黑的夜幕下,莫名的气氛有些压抑。
“掌灯。”终于,燕君行严厉的声音又传来。
百合提了灯过去,燕君行让她把灯笼里的蜡烛取出来,拿了进去。
他仔仔细细看了一下,终在棋归右边臀部上,发现了两颗不太明显的牙印,周围已经泛青。燕君行不敢再犹豫,连忙抽出配刀,在那伤口伤口上划了一道口子,不等那鲜血溢出来,就一口吮了上去。
棋归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一痛便抽搐了一下。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坐垫上,身后被人用力抓着,感觉很强奇怪。他不由得艰难地回过头去,朦胧中好像看见燕君行。
“将军……”
燕君行没空搭理她,只一口一口地把毒血吮出来并吐掉。好在毒血并不多,看起来应该不是毒蛇,而应该是一种更小的毒虫,毒性不算大。
但燕君行紧绷的心弦并没有放下,棋归怀着身孕,也不知道这一口,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稍微整理了一下,他沉声吩咐马车赶快回府,并叫人快马加鞭,先回府中准备,以及彻夜入宫,把太后吵起来也好,非得把张毅之给叫出来。
棋归躺在燕君行怀里,也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浑身酥软,非常难受,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将军……”她想起来刚刚电光火石般的感觉,道,“我是不是让蛇咬了。”
正好这时候,马车停了,燕君行低声道:“不是。”
然后就抱着她下了马车。
府里只有洪大夫,一个妇科专家。给棋归把了脉。哆嗦着不敢去检查伤口,颤声可以说先敷一点虫蛇药,然后口齿就不清了。燕君行沉着脸的样子简直要杀人。
直到张毅之从宫里出来,他来得比任何人想得都快。因为燕君行的部下采取的是一人去禀报太后,另一人则直接去了冷宫提人。张毅之也没有等太后的懿旨,出宫门的时候逼着身边的太监假传了懿旨。
棋归混混沌沌地回过神,回头看到张毅之的脸,又感觉到他好像想解开自己的腰带,顿时吓得要命:“你,你……将军!将军!”
燕君行抓住她乱挥的手,低声安抚道:“我在这儿。别怕。”
棋归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燕君行在这儿,张毅之会在解她的腰带。
她混混沌沌的,眼泪也涌出来了,看着燕君行:“将军……”
唯一想得到的解释是,她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虽然生产过许多个了,可是棋归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紧紧地闭上了眼。那样子让人一哂,心中却又痛又怜。
燕君行亲自解开了棋归的腰带,她侧身躺着,他把宽松的裤头解下来。张毅之只看了一眼,就拉上被子给她盖住了。
“如何?”
“八九不离十,是一种叫青蝶的毒虫咬的。您处理得及时,毒性也不如毒蛇,只会让公主有一阵子的晕眩不适,明日早晨起来,就该好些了。我待会儿去配药,外敷内服。”
燕君行松了一口气。
张毅之却有些犹豫,似乎欲言又止。
燕君行和他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低头看了看棋归,棋归还沉浸在屁股被别的男人看了的悲伤,和被虫子咬的晕眩中,只低着头缩成一团。
燕君行轻轻拍了她两下,然后和张毅之退到了外面。
“怎么回事儿?”燕君行皱眉道。
张毅之低声道:“公主该无大碍。但那毒虫的毒液怕会影响胎儿。”
“死胎?”
“那倒不至于,但有可能痴傻,或者是残疾,最好的可能是肤色偏黑。若是一直用药,调理好羊水,也是有可能痊愈。但希望大约只有六成。”
燕君行皱眉,道:“只有六成?”
张毅之看着燕君行,等着他做决定。他也可以选择先把这个孩子打下来,免得冒险。
然而燕君行之沉吟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道:“那就好好调理着。但先别告诉她,免得她听了内疚,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就开始以泪洗面了。”
闻言,张毅之私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他道:“是。”
燕君行就犯嘀咕,道:“那得想个法子让她好好吃药……”
实话不能说,可是以棋归的性子,明天一早爬起来,她觉得自己舒服多了,便会不乐意吃药了。就算吃,也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怎么行?等到时候她生个孩子,别先把她自己给吓死了。
但棋归没事总是好的。就在刚才,燕君行吓得心跳几乎都要停了,现在才缓过劲儿来。
张毅之嘱咐道:“您也看着她一些,这阵子,要吃得清淡一些,可鱼,鸡还有蛋类,都不能吃。豆类也不能吃。”
燕君行一愣,道:“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毅之嘴角亦有些弧度,道:“那也没办法。”
他从药箱里取了几个药瓶子出来,递给燕君行,让燕君行去敷药。
燕君行接过来,道:“你倒像是早就知道是那虫儿咬的似的。”
“不,是恰巧有,我之前在江湖中漂泊,这些药都是备着的。”张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