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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心细如尘
    棋归坐了半个月月子以后,果果回到了宫中。

    现在生活安定,果果的心情也可以说是不错的。这天见太阳好,她就在御花园里散步。走得累了,停下来休息,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在窃窃私语。

    身边的璞玉低声道:“郡主?”

    果果听到只言片语,摆摆手,敏锐地猫着腰上前。

    借着一片假山的遮挡,果果看见,坐在那的是朱昭容,和她娘家的姐姐坐在一块儿。朱昭容把一个小包袱放在她姐姐怀里,让她姐姐收好了。

    “王上不在宫里,虽说也轻快一些,不过也少了地方捞去。这些都是宫中之物,你让娘走远些卖了去,留了银子藏好。”朱昭容嘱咐她姐姐道。

    她姐姐显见也是个贪财的,还解开包袱看了一眼,见都是好首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被朱昭容一下按住手,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就不能回去看?”

    说着又有点恼怒,道:“如今连我宫里也都是太后的耳目,倒不像是我自己的地方了。我要是不小心点儿,就得沦落成刘贵妃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说太后就这么偏心,专门宠那个密相家的,我真是好为王上鸣不平。”

    朱昭容的姐姐笑道:“您也不用鸣不平,她得意不了多久了。我看您是不知道吧,现在坊间都在传言她和昆仑奴**,养了个黑小子下来呢。”

    闻言朱昭容一怔,惊讶道:“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连武侯爵的绿帽子也敢戴!”

    说着又说了几句猥琐的话,两人都窃笑起来。

    璞玉回头看果果,见她面上有些怒意,心里不由得暗叹。心道若是有一天她登了后位,那她娘便是她最大的软肋。

    但眼下果果并没有发作,反而拉着璞玉退了开来。

    璞玉低声道:“郡主?”

    果果一路心神不宁,神色有时候复杂,有时候又平静,小小年纪,那样的神情,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等回到她自己的地方,她才轻声道:“璞玉姐姐。”

    璞玉便知道她是有话想说。

    果果低声道:“就在两个月前,我查到了一桩事,不过谁也没说。现在,我是想说给您听听的。”

    璞玉道:“你说。”

    果果现在常居宫中,后来又有大把的时间,缩在文昌阁的书库。有那么一天,她心中烦闷,独自到了书库,在那里呆了一个下午。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天渐渐黑了,连书管都忘了她在那。

    后来疲倦,她在角落里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有烛火闪烁。

    有两个人在那里说话。两个她都认得,一个是燕君铭的王婕妤,一个,是文昌阁的官员王敏之,也是王婕妤的亲哥哥。

    当时他们说话,也是说一半藏一半的。果果只弄清楚了王婕妤的母家好像犯了什么大错,而燕君行正想要彻查此事。

    王敏之道此事迟早查到王家头上,而燕君铭不重后妃,王家被满门抄斩亦难免。言语间却不像怕死的样子。倒是只怕,王家的血脉就这么灭了。

    王婕妤却冷笑,道不不必怕。因王敏之有一妾室怀孕,和棋归的月份差不多大。到时候只要把孩子换出来,让燕君行来给他们养孩子。家里的老的不顶用,杀了便是。他们几个年轻的,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逃亡。

    等孩子大了,他们大可卷土重回。那个在武侯爵府的孩子也可以成为他们的内应,一报家仇。

    当时这两人说了这几句话,便分别离开了。王敏之正没有主心骨,听了妹妹的话,觉得抄家灭门已不可免,不如现在开始早做准备。

    果果并没有声张。但是她把自己手里全部的势力都调了出去,想要查清楚此事。

    “王家是齐国的内线,现在齐国将要灭国,他们也知道自己亦难保,所以想出了这个要求让我母亲帮他们养孩子的办法。我查到他们打算在孩子刚出世的时候动手。可是我娘生得突然,我没来得及做准备。好在我娘之前被虫子咬了,生下的孩子是有病造的,一般人也换不得去。”

    璞玉静静地听了,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和你爹说?”

    “我爹自有他的计划,想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我只恐我爹听了我娘的事儿,乱了阵脚,不能及时收网,让这些人跑了去。”

    果果冷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是没想到倒叫我听了来,更没想到我娘竟然生了个黑小子。”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果果回过神,道:“自然是想求您帮忙。朱昭容偷盗宫廷之物出去卖钱,我想就由她开始,禀了太贵妃娘娘,让太贵妃娘娘彻查。顺势查到王婕妤头上去,总会发现一些不对劲的。”

    璞玉道:“查到了,然后呢?你不是怕毁了你爹的计划吗?”

    果果道:“不会的,我算着时辰,我爹差不多也是要收网的时候。只是那王婕妤准备逃走,我便想借着这个套子,让她一步脚都走不动。”

    璞玉不赞成地道:“你该跟你父亲商量商量。”

    果果笑了笑,面上是完全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可是她说出来的话,无一不表示了她的心思缜密,绝顶的聪明和强大的自信。她道:“这么一点小事,完全不需要劳动父亲。”

    璞玉想了想,点点头,道:“我可以帮你。可是这次,你就不怕把事儿揽到你自己身上?”

    果果淡淡地道:“从前我低调行事,不是因为怕谁,只是因为我羽翼未丰。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而且他们敢把主意打到我娘和弟弟头上来,那我肯定不能只站在旁边看着。”

    璞玉看着她,沉吟了半晌,道:“果果,你很聪明,非常非常聪明。除了李宛,我再也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了。可是,你确定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果果想了想,淡淡地道:“不确定。但可以一试。”

    璞玉道:“好。那就一试。你打算怎么做?直接禀了太贵妃娘娘?”

    果果取下耳朵上的耳坠子,道:“这个坠子,是我娘送给我的,很是不便宜。别人我不放心呢,怕他们回去说给我娘。我只想请姐姐帮我把这个丢出去,想办法让朱昭容给捡回去。”

    “小事。”璞玉接了过来,掂量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这坠子竟然用的是价值连城的血玛瑙。

    她且惊且笑,道:“这血玛瑙刚出的时候,多少贵妇人为了它打破了头,没想倒到了你一个孩子的手里。”

    果果低笑,道:“我娘虽然抠门儿,可是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买东西向来都是买最好的。”

    当下,璞玉把那耳坠子拿在手里,便出去了。

    自从被李宛嘲笑过她的轻功还不如棋归以后,璞玉很是苦练过一阵子。她有天赋,虽然错过了少年时期,可是最近这阵子练下来也颇有成。再加上她跟李宛学了一阵子弄阵,在宫中行走便如入无人之地。

    她见朱昭容在花园里散步,便不动声色地将那耳坠子抛在了路边。

    朱昭容贪财,见了地上有金子自然要捡,捡起来之后发现竟然是果果的血玛瑙坠子,顿时乐颠颠地捧在手里,看了半天,笑道:“她一个屁孩子戴这东西真是糟蹋了,不如给了我罢。”

    旁边的宫女提醒道:“娘娘,郡主深得太后的宠爱,这串坠子,又是她珍爱的……”

    朱昭容虎着脸,道:“她珍爱的怎么了,我又没偷没抢,她自己丢在路上不要了,我捡回来还不行么?这事儿要是漏出风声去,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那宫女就不敢说话了,只觉得讪讪的,也觉得倒霉她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眼皮子浅的主子。若是其他宫妃,机灵点的,断不会贪下这么一个坠子。要知道这是静平郡主珍爱之物,若是能还回去,让郡主欠下她一个人情,那可比一串坠子值当多了。

    当下,朱昭容把那坠子藏在自己的袖子,喜滋滋地走了。

    璞玉从假山后头绕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走了。

    那串坠子在朱昭容的宫里根本没捂热。

    第二天一早,果果就亲自带着人来了,跑到朱昭容宫中,红着眼睛大闹了一场。

    她平素进退有度,从不和人红脸,突然这么激烈,让很多人都有些愕然。尤其是朱昭容,被她指着鼻子骂了一大顿,也不服气,两个人差点就要打起来。

    后来惊动了太后和太贵妃,两个都被叫到了紫宸宫。

    朱昭容先发难,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委屈:“太后娘娘,太贵妃娘娘,请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好好的在自己的寝宫,连门都没出,静平翁主突然就闹上门来了,还把臣妾弄成了这个样子……臣妾好歹也是个昭容,算起来也是郡主的长辈,被郡主这样对待,臣妾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果果今天早上特地梳了个松松的发髻出门,一番大动早就披头散发,看起来也很狼狈。她也不哭不闹,只倔强地站在一边。

    太后听朱昭容嚎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虽然偏疼果果,可是对方毕竟是昭容,是王上的妃子,算是果果的半个婶婶。果果要真是无缘无故跑去打她,那果果确实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