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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灵心算就乾坤位
    这道士带着滕烈一阵狂奔。他的身法极快,而且东一扭,西一转,尽在墙壁中穿行。滕烈耳中风声作响,身体轻飘飘地,被他甩来甩去。他早先混进来的时候,夹在数名少年之中,身体时有时无,对墙壁中的法术结界也不甚在意。此时真的穿行其中,但觉身边鬼气森森,耳中听得哭嗥阵阵,眼得无数魔灵恶鬼欺了上来,直如身处无间地狱一般,不由得头皮发麻。只是这道士不知使的什么法术,竟然令这些魂魄近身不得。如此一番奔走,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忽然间眼前一亮。滕烈才发现二人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那处厅堂。

    此时厅堂中人已走空,三位主考和那些少年不知去了哪里。滕烈心道:“是了,这大厦警卫森严,难以脱身,只有这处厅堂,倒是个人想不到,最为安全。这老道士挺聪明啊。只是不知道他抓住了我,要做些什么。”当下问道:“喂,你抓我干什么?”

    这道士似是不愿与他说话,伸手指往他身上一戳,便要点他哑穴,不料想点了一个空。他不知现下的滕烈只是游戏中的一个人物,到了真实空间,自然是虚幻之体,点之不中。他看了滕烈一眼,心下甚奇,却并不答话,一只手抓住滕烈前胸,另一只手屈伸不止,拇指在各个指节间掐来掐去。滕烈知他是在做一种奇特的计算,想必是道家法术。虽不知他算的是什么,但他于数字一道的灵觉无人可及,随口念道:“六五二三七八一六九四!”

    道士并不理会,仍是手指屈伸,眉头紧皱,埋头苦算。滕烈又道:“一八四D九零二三E!”

    道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运指算了片刻,脸上现出了笑容,奇道:“你怎么知道?”

    其实滕烈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是什么,正如他念出了郑一平异次元通行的数字要诀,却也不知道自己念的究竟是什么。他只是凭灵觉念出了一串数字,看这道士并不理会,又把这数字转化为十六进制,重新念过一遍。这道士所学乃是茅山之术,源于道家阴阳八卦之学,大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生生不息,变化无穷,即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所用的数字制式与人们日常所用的十进制不同,乃是二进制。这二进制的数字,一串下来,除了一就是零,难解难记,如同电脑中的机器码。茅山道法已历数千年之久,早已接受变革,改为十六进制计数,把原来的二进制数字每四位合成一位,甚为方便。以孙道士的道法修为,要算出此数本来甚难,如若此时有人闯入,更是大有麻烦。但他所图之事,自以为非此不可,只得铤而走险,在这凶险之地算将起来。想不到滕烈出声指点,一语中的。孙道士心中大喜,对道推算出的位置飞身而起,身体一个盘旋,带动双足,已在厅堂的窗户上画出了一个太极图。他手腕一翻,八张茅山灵符飞出,落在太极图的边上,依先天八卦之数排开。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乃是茅山咒法。片刻之后,只见窗上的太极图中,阴阳鱼已经开始旋转。初时极慢,后来越转越快,泛出一道淡淡的黄光。与此同时,孙道士道袍之上的太极图也跟着旋转起来。

    滕烈看得大奇,早忘了身在险地,问道:“喂,你扔出去的这些黄纸,就是道家捉鬼用的灵符吗?可真是有趣!”

    孙道士脸色凝重,也不答他,忽然带着他直直飞起,嗖地一声,竟然从窗上太极图的正中钻了进去。

    滕烈眼前一黑,身体便开始直往下落,似是跌进了万丈深渊,吓得大声叫喊。叫喊了片刻,慢慢定下了心神,只觉身体仍是下落不止,似乎便要这样无休无止地一直落下去。滕烈大声问道:“喂,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你可别松手,摔死了我,可是犯罪!”先前他一直盼着这孙道士放开了手,此时却生怕他把手松开。

    孙道士抓住了他,一边下落,一边冷冷地道:“你很怕死吗?我们现在,便是去十八层地狱。”

    此时滕烈如是实体之身,必已吓出了一身冷汗,惊道:“你……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他生怕说出了“地狱”二字,便坐实了非去不可。

    孙道士道:“你既和这妖物混在一起,就不该怕死。你连地狱都怕,又逞什么英雄?”

    滕烈问道:“什么妖物,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弄错了?”

    孙道士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滕烈只觉身体仍是下落不止,越落越是心惊。他心中害怕,便欲引那道士说话,借以消除恐惧,说道:“我知道了,你在你师父那里犯了错,不想活了,因此要到那个地方,又怕冷清寂寞,是以带上了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害我?”

    孙道士道:“你说的没错,我在我师父那里犯了错,无处可逃,便只好逃到十八层地狱去。到了那里无人作伴,只好带了你来。”

    滕烈心中叫苦不迭,怒道:“你一个出家人,本应慈悲为怀,将来才能成佛,成菩萨,最不济也成一个罗汉。你却为了一已之私,害死了两条命,你……你于心何忍?”

    孙道士道:“我不是和尚,我也不成佛。待会你自己死了,我也不会死。只是害死了一条命,不是两条。”

    滕烈道:“我管你是和尚还是道士,你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可是我的朋友在外边等我,我如果不能出去,他一定要寻死,你当然是害死了两条命。”

    孙道士道:“你小小年纪,又有什么人会为你而死?是个女娃么?”

    滕烈道:“是不是姑娘,又关你什么事了?他愿意为我死,总比你愿意害死我好得多吧!”他所说在外边等他的,乃是宋楚歌。说完之后,他心想:“宋楚歌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不见了我,一定会着急难过,可也应该不会就为我死了。”

    孙道士道:“如果是个女娃,我便不能容你活下去。我生平爱见的,便是女娃愿意为别人而死。”

    滕烈急道:“不是女娃,不是。是男的!”

    孙道士道:“一个男娃肯为你而死,这更是不堪了。该当把你交给恶鬼,咬死了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