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烈此时的相貌,乃是一位粗蠢的中年妇人,被这人称作“姐姐”,心下大感诧异,也不知如何答她,便瑟瑟缩缩地点了点头。那人神态温和地道:“在下实非有意冒犯,只因走得急了。在下也实非有意走得这么急,实因有位姐姐追得急了。那位姐姐也非有意追得急,实因在下走得太急,她便不得不追得急……啊也!”他缠缠杂杂说了这几句,便忽然怪叫一声,撒腿便跑,转眼间便又只见到一团长长的红影。
滕烈正纳闷间,忽听得远处有人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死竹竿,别跑,快回来吧!”这声音悠悠荡荡,绵远回肠,却象极了一个小母亲在傍晚时分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味道。滕烈正要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忽觉后领一紧,已经被人抓住。那人一把抓住滕烈,轻轻一举便把他扛在了肩上,掉头就跑,且跑得极快。腾烈低头一看,此人跑得红发飘飘,正是刚才那位叫他“姐姐”的瘦高男子。
滕烈压着嗓音问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道:“这位姐姐,多有得罪。只因我那位姐姐脾气太大,若看你在时,一个不高兴,便会要了你的性命,没奈何只好带了你躲躲。”他一边奔跑,一边说话,仍是字正腔圆,并无一点喘息之态。
滕烈奇道:“你是谁,你姐姐又是谁,怎么便会要了人的性命?”
男子扛着滕烈,也不觉重,边跑边道:“我的名字叫做竹竿,我姐姐刚才叫我,你也是听见了的。我姐姐姓孟,叫做孟婆婆,这名字好听吗?”
滕烈只觉他跑得极快,耳中风声忽忽作响,但听他说话的声音,却如在耳畔,全不被这风声所扰,知这人的道法极高,便与那汪白衣、关盼盼相比,也不逊色。只是听他说这孟婆婆三字竟然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却是不敢苟同,便道:“这名字好么?我觉得不好啊。”
竹竿道:“姐姐你说这名字不好,当然便是不好的。凡是姐姐说的话,那是必定都对。就是我那位姐姐,说的话也都是对的,况且他自己也没有说过这名字很好。只是我觉得这名字确实是好,就是江湖上那些成名的高手,见了这名字,都要说好的。”
滕烈正要说话,便听得远处孟婆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死竹竿,你说我的名字很好么?却也不见得!”听她这声音,已比刚才离得更近了。想是她的行速也是极快,更奇的是耳力也是极好。
滕烈道:“你还是放下我吧,你扛了我,跑不过她的。”
竹竿笑道:“我怎么能放下姐姐?凡是姐姐,都不能放的。就算我放下姐姐,我那位姐姐还是会跑得比我快些。你只道我扛了你,会慢一些。你却不知道我那姐姐带了多少东西在跑。”
滕烈奇道:“你已是扛了一个人,莫非你的姐姐扛了两个人?”
竹竿道:“我姐姐本事超凡,怎会只扛了两个人?该是八个人才对!”
只听那孟婆婆的声音又道:“死竹竿,知道我扛了八个人,还敢跑这么快,我可要打你了!”
竹竿大声叫道:“姐姐要打我,那必是对的!我也不敢不让你打,只是怕你打得轻了,要去寻件家伙来给姐姐用用,好打得我快活!”
滕烈在那男子肩上道:“你不是要带了我去躲躲吗,怎的要寻家伙给她用?”
竹竿道:“这个姐姐你倒是不知道了,我那位姐姐,只要拿了家伙打我,便会高兴起来,说不定便会忘了要你的性命,这不便是躲起来了?若不寻这家伙,只是躲,我那姐姐一生气,便是我的命也没有了。那姐姐要打我,我是不敢躲的。只是若惹她生了气,累了姐姐你的性命,那可便大大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