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邢溪有些癫狂的模样,程书瑶蹭地跳上了邢溪的腿上,用温暖柔顺的身体蹭了蹭他,说道:“你别难过。”
邢溪恢复了他平日冷静的样子,一边抚摸着程书瑶,一边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和哑仆独自住在那个山庄的原因,悟法大师当年怜惜我年级尚小,就让哑仆跟着我。”
他的眼前模糊以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邢溪紧紧地抓住娘亲上好的绣花丝裙,默默地不啃声,也不动,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小的泥雕。
悟法坐在堂下,悲悯地看着默不作声却又忐忑不安的邢溪,缓缓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邢二公子命格孤煞,唯有与邢府众人分开为好,不然只怕这一府的人都要做了……”
陪葬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悟法就看到一双晶亮亮的眸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带着说不出的恨意。悟法苦笑一声,他只恨自己法力不深,悟性不高,只能想办法先保住这一府的人。
而眼前这个孩子……他内心只觉得罪孽深重,现在的他还无法勘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解开他的命数。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远离家人囚禁起来,的确是很残忍的事情。
也正是这种愧疚的怜悯,悟法让哑仆来到了邢溪的身边。
悟法指着哑仆,说道:“这孩子,叫哑,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他命格刚硬,自然不会惧你。”
僵硬的邢溪扭过头,不肯接受悟法的好意。他只觉得恶心,明明就是这个人将自己囚禁起来,现在还派他的人来监视自己,说法如此冠冕堂皇,真是让他不齿。
知道后来,哑仆获取了邢溪的信任,陪伴着他上山下山,两人之间才的确建立起了超越主仆的友情。
程书瑶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听了这样一个故事,她心情也很沉重。她想了想,问道:“你可不像是一个被锁在山庄里长大的人……”
而且感官敏锐的她,在山庄的时候,自然是发现了邢溪和哑仆之间的小动作。
邢溪可不像是表面上那样,每日无所事事,看看书,散散步就度过一天。邢溪在山庄的时候,每天都能接到飞鸽传书。
他好像很忙,比所有人看到的都要忙碌,他通过这种书信的传递,好像在管理着什么。
还有每天的衣食,都不像是一个落魄的富家少爷的待遇。
程书瑶自从去到山庄内,每天都被伺候地很好,好吃的接连不断。还有房间内低调舒适的拜访,都明确地指出,邢溪另有情况。
一听程书瑶的问题,邢溪笑了笑,幽幽地说:“我娘亲不太待见我……”
程书瑶点点头,她一开始还以为现在这位是后娘呢!
“我爹虽然贵为当朝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他在某些方面,可懦弱得紧。”
邢溪的话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些回答好想和她的问题没有关系啊!
看出了小狐狸的不耐放,邢溪继续说道:“我当年被带到山庄后不久,就有人找到了我。”
“谁?”
“天下第一富商,朱茂春。”
“……不认识。”
邢溪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出了一块贴身的玉佩,放在程书瑶面前晃了晃。小狐狸好奇地跟着玉佩的摆动左右晃动脑袋,看上去十分可爱,邢溪忍不住笑了一声。
看到程书瑶奇怪地看着他之后,他收起了这枚玉佩,说道:“这就是朱茂春的信物,有了这个东西,我可以调动朱茂春手下的一切势力。这也就是我这些年能一直在上面活得衣食富裕的原因。”
“他为什么给你这个东西啊?”程书瑶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要知道一般这种情节设计内,肯定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邢溪挑了挑眉,笑得有些轻蔑,“我不是说过,我爹虽然官运亨通,但是为人其实很软弱吗?他……真是个可怜虫。”
邢溪脸上神情讽刺,说道:“当年我爹和一名女子私定终身,可惜那女子出生低贱,我爷爷怎么都不肯答应这场婚事,所以到最后我爹就领取他人了,而那个人,正是我娘。”
“我娘贵为皇亲国戚,大公主的女儿,自然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本来那女子最后跟着我爹成了个通房,最后却被我娘给弄死了。”
说到这里,邢溪诡异一笑,说道:“说起来,我要谢谢我爹的这个妾,要不是有她先死了,朱茂春说不定就不会找我了。”
“好奇死我了,你快说清楚!”她快速地刨着邢溪的衣服,大声问道。
“朱茂春就是这通房的弟弟,前首富的儿子。”
邢溪缓缓地说出了口,“朱茂春当时来找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助我重回邢家,最后替他姐姐报仇雪恨。”
“那你答应了?”
看着程书瑶毛茸茸的脸,邢溪又是笑得皮笑肉不笑,问道:“怎么?觉得我太残忍吗?毕竟——是我的亲身爹娘。”
说完这个,邢溪看着程书瑶的眼神也透露出狠意,好像她敢说他残忍,就要扭断她的脖子似的。
程书瑶马上讨好地等了等邢溪的手掌,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邢溪看着马车的天花板,缓缓说道:“我当时也十分纠结,朱茂春能救我,条件却是让我杀死我的爹娘,大概他觉得没有什么比仇人被仇人的儿子杀死,能更好地祭奠他姐姐的离去。
我当时没有其他的出路,却也不愿背叛邢家,于是我一开始没答应。”
邢溪吐了口气,接着说道:“但是很快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欣然接受了春茂春的建议。”
“发生了什么?”
“我娘那边,居然派人来,打算让我慢慢在山中‘病死’!”他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但是程书瑶看到他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而这其中,竟然还有我那懦弱爹的手笔,那药,就是他找来的。”
程书瑶听到这里也一阵无语,虎毒不食子啊,可这两位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你怎么知道的呢?会不会是朱茂春故意演戏给你看?”她想了想,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邢溪咧嘴一笑,说道:“这你就冤枉朱茂春了,因为当时给我消息的人,是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