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西吓得瑟缩起双肩,连一句喊疼的话都不敢说。
“陌笙箫。”聿尊连名带姓唤她,他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头投射出几分残忍的幽暗,“你每天睡觉是不是就想着,我怎么还不将你赶走?”
“是的。”陌笙箫居高睨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光是睡觉,就连睁着眼睛的时候我都想,你都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晚上却还要回来挨着我,每次,我都觉得全身难受,恶心的真想吐。”
聿尊眼睑微掩,遮住眼里面的愤怒,他面色如常,挥挥手,“收拾下东西走吧,要不是筱西过来,我本来今天也是要让你搬出去的。”
陌笙箫听他口气这么平静,倒是一怔,她完全没想到聿尊会如此轻松地答应。
她以为,又会换来一通争吵,然后,以男人的甩门而去作为最终结果。
他一口答应,她却怔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海贝亲昵地蹭着她的腿,何姨吃惊地长大嘴巴,不住望向陌笙箫。
他连威胁都不屑了,那便是真的厌倦了。
陌笙箫,你就偷着乐吧,他没有找你算推到顾筱西的帐,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还愣着做什么?”聿尊见她杵着,眉头间便逸出不耐,“这会子让你走,你倒不舍得了?”
陌笙箫闻言,一句话没有说,在何姨错愕的眼神中大步朝着楼梯走去,她一只手握住扶手,尽管这样,上去的脚步还是跌跌撞撞,她掩饰的极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走得太急而显得脚步急促。聿尊望着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那种要离开的心情表现的如此迫不及待,男人收回视线,感觉双眼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刺了一下,疼的尖锐无比。
陌笙箫上楼换了套平时穿的衣服,一个和舒恬逛街时买的帆布包,就足够装下她所有的东西,她下楼去了湘思的房间,将她的药和一包衣服收拾起来,走出去。
陌湘思也没有想到,变数会这么快,前一刻她们还住着最豪华的别墅,下一秒,就被双双赶出去,流落街头。
笙箫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宽大格子衬衣,袖口挽在手臂上,她提着两个包走到湘思身边,“姐,我们走吧。”
“陌小姐……”
笙箫咽下喉间的苦涩,她眼睛酸胀的厉害,一想到,就会想哭,她用力去想那些开心的事情,想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何姨,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地照顾,对不起,我要走了。”
“陌小姐,你别走,你和聿少好好说说……”
笙箫推着湘思的轮椅,她抬起头,视线扫过偌大的客厅,当初,她搬进来的时候,这儿就是个无形的牢笼,它囚住了她的自由,囚住了她对严湛青的爱。客厅一角,那架施坦威安静地披着白纱,没有了知音的演奏,仿佛连外壳都黯淡了许多。
海贝仿佛是意识到了笙箫要走,它咬住陌笙箫的裤腿不肯松开,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
萨摩犬,一旦认准了主人,就会忠心到底。
“等等……”聿尊唤住笙箫,“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陌笙箫弯下腰摸了摸海贝的脑袋,她站起身,双手放在湘思的轮椅上,“我走了。”
聿尊喉间滚动,心绪复杂的他都理不清楚,陌笙箫推着湘思要走,何姨见状,只能拎起她放在边上的行李,海贝咬住了她的裤腿,四肢不停在地砖上打转。
笙箫视线穿过聿尊,落向不远处窗台的那盆文竹上,“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
她应该高兴,她总算摆脱了。
聿尊望着她脸上的平静,“陌笙箫,我尽管放你走了,但你要知道,你和严湛青是不可能的了,你胆敢和他再纠缠不清,我定会打断你的腿。”
笙箫只觉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顾筱西闻言,眼神一个闪躲,不敢面向聿尊。
陌笙箫推着轮椅向前走。海贝身子一个打转从地上爬起来,跟在笙箫后面。
到了外面,何姨站在路边给姐妹俩拦车。
“何姨,你先进去吧,外面晒得很。”
何姨不舍,眼睛里藏着泪花,她擦擦眼睛,“我给你们叫辆车吧,大包小包的,也不好走。”
聿尊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边上的顾筱西道,“不是肚子痛吗?走,去医院。”
顾筱西两手捧住小腹跟在男人身后,聿尊从车库内取了车子出来,经过大门口时,何姨拦了车,正和笙箫合力将湘思搬上的士车后座。聿尊将车开出皇裔印象,两辆车擦身而过,陌笙箫透过车窗望出去,正好看见顾筱西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身影。
聿尊带着茶色墨镜,就像她初见他那般时一样,神色倨傲,面容冷峻。
他甚至没有多看笙箫一眼,就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子左侧转弯。
“小姐,去哪?”的士车司机询问道。
笙箫收回双眼,轻轻道,“右转弯。”
“笙箫,我们去哪?”湘思面露不安,“我不想回医院去住。”
陌笙箫平日兼职攒下的钱都用在给湘思看病上,她现在身上只有几百块钱,还不够一个月的房租,她考虑再三,不得不打电话给舒恬。
舒恬听了,自然是二话没说,当即就让桑炎给她们安排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顾筱西见聿尊一路都不说话,她内心忐忑不已,“聿少,我现在不痛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方才不是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吗?”男人口气转冷。
“我……我现在觉得好多了,真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