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西怔怔出神,她僵硬地抬起脸,“难道我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仅仅是因为我泼了陌笙箫一杯水吗?”
“可以这么说。”
顾筱西张了张嘴,挤出一抹比哭还苦涩的笑,“原来如此,那么,你是爱她的吗?”
聿尊好看的桃花眼别开,似乎是想了下,没有做出任何正面回答,“单凭她现在是我宠着的女人,这点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做得这么绝?”顾筱西双眼空洞地望向聿尊,“你可以让我自食其果,可是,你不应该把我爸妈牵扯进来,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你要想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是我爸妈的希望全在我身上,从小到大,他们就要我好好读书,说,只有这样,家里以后才不会那么穷,不会被人看不起了。我真的是拼了命在学习,我眼看就要熬出头了,呜呜……为什么要让我遇上严湛青,遇上你,我多希望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快点醒来吧……”
顾筱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不可自拔,聿尊睨着她惊惶无措的脸,唇瓣只是抿起了,没有再说话。
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徐谦高大的身影穿过客厅,来到聿尊身侧。
聿尊朝顾筱西身后的男人使个眼色,对方点点头,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过来。
半杯凉水放在桌上,徐谦将一颗浅黄色药丸丢进杯中。
聿尊眼看着它泛出一圈圈气泡,尔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扬起抹笑,朝着徐谦说道,“安全吗?”
“放心,就算最新的检查仪都查不出她吃过这种药。”
“你真变态,总是喜欢研究这种东西,你还能再变态吗?”
“这话应该是说你自己吧?搞出这种破事,你怎么不解决?”
“这样多好。”聿尊嘴边的笑意逐渐拉开,“人都说披着羊皮的狼,想来说的就是你,披着医生的袍子,专干禽兽事。”
他们云淡风轻地说着话,却在说着,怎么拿掉她的孩子。
徐谦可不想和他多废话,他拿起那杯水递到顾筱西面前,神色缱绻,迷人的五官透出柔和,“喝吧。”
他语气中透着蛊惑,却要让你一不小心跌进了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顾筱西摇着头,她再傻,也知道这杯水里面不会藏着什么好东西,“不,我不要。”
“别怕,不会死人的。”聿尊直起上半身,“你难道还要留着肚子里的孩子吗?我只是帮帮你罢了。”
顾筱西害怕的连连后退,肩膀被两个男人按住,她目露恐惧,冲着聿尊喊道,“你就不怕有报应吗?要是今天跪在这的是陌笙箫,你忍心吗?聿尊,要是有一天,你的孩子也被人以同样的手段对付,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聿尊要打掉她的孩子,无非,就是要让顾筱西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依照现在的法律,顾筱西如今怀孕,说不定就能取保候审。
男人冷着脸,她的这番话似是对他有了些触动,聿尊右手轻挥了下,按住顾筱西肩膀的两人便忙松开。
她双手撑住茶几边沿,瘫软下去的半个身子几乎是挂在上面,顾筱西身上还留有干涸的血渍腥味,她似乎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连番打击,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自拔的哀戚中。
她不知道严湛青怎么样了,她当时真是恨极了,下的又是死手,顾筱西不敢想象,徐谦双眼睇着那杯澄净的凉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生下这个孩子他要怎么活?就算你不判死刑,也该把牢底坐穿了,你难道要告诉他,他的生父是个你都没有见过面的牛郎?”
顾筱西身子向后倒去,背部靠着沙发,她真的还来不及想到这一层,聿尊要逼着她喝药,她只是下意识的要去保护,甚至,没有想过自己明天该怎么办。
她闭上眼睛,脸上很疼,都是被妈妈一巴掌一巴掌打出来的痕迹。
顾筱西双手颤抖地握向水杯,浓密的睫毛眨了两下后睁开,“聿少,我只求你高抬贵手饶过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情,以前就算是我做错了,现在,也够还清的了吧?”
她说完,便端起水杯。
顾筱西动作很快,纯净水在中央空调地调节下变得冰凉,她三两口喝完杯中的水,胃部被撑开,胀的她几乎吐出来,她擦了擦嘴角,神情忽而变得安静之极,她坐在了地上,双手不着痕迹压住小腹。
聿尊没想到她方才还拼死要守护的东西,这会,却因为徐谦一句话而主动放弃了,“救死扶伤不是你的天职吗?”
“她落到你手里,我还救得了吗?”徐谦反问道。
药性还没有这么快发作,顾筱西左手压住茶几,想要撑着站起来,她望了眼聿尊,在心里说道:终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做什么事,总有偿还的。
两名男子伸出手拦住她。
顾筱西只觉腹部隐约传来一阵抽痛,“你放心,我会去警察局自首,不会弄脏你一块地方。”
聿尊摆摆手,示意二人,“报警。”
两人将道让开,顾筱西拖着双腿走出菁华名邸。落地窗外的阳台上,还有一副她没有来得及上色的画,安静的小山村笼罩在晨曦中,她想,这些美好只能永远留在她的记忆中了,她这辈子,都毁了。
聿尊望着桌上的空水杯,他想起陌笙箫还挤在这些麻烦里头没有出来,他眉头紧皱,刚要起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既然执着的要命,就得给她些苦头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