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箫双手摸到楼梯,由于是环形设计,所以湘思站在下面的楼梯口,一眼就能看见笙箫惊惶无措地站在那。她生怕摔着不敢乱走,可眼睛看不见,满世界都是黑暗,她又怕的坐立不安。
“姐……”
“姐,你在吗?”
湘思双手交叠起放在膝盖上,这种痛苦,她当时承受的远远要比陌笙箫来得多。
她记得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医生就告诉她双腿坏了,她绝望的几次都要自杀,陌笙箫眼睛看不见了,身边却有那么多人照顾着。聿尊花了大价钱定要将她的眼睛看好,她在床上瘫了那么久,就是因为没钱治疗,看吧,同样的厄运落到她和笙箫的身上,就连老天爷都帮着陌笙箫。
笙箫竖起双耳,除了海贝的声音,就只有风雨雷声。
莫不是时间尚早,她们出去了?可就算出去,依着何姨的心思,走之前肯定会和她说一声,再说湘思知道她从小害怕打雷,定也会匆匆赶回家的。
陌笙箫试探着走下一步,她左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耳边充斥着雷声,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一步一步往下探。
湘思仰起脑袋,眼见笙箫走下几阶。
陌笙箫连喊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湘思推着轮椅,小心翼翼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却不想,何姨的门竟被突然拧开,海贝庞大的身子从里面挤出来,朝着楼梯口直奔而来。
陌湘思眼睛眯了下,只见她双手撑在轮椅上,竟慢慢站了起来。
她轻轻走过两步想要拦住海贝,萨摩犬体形庞大,被陌湘思抱住后三两下便挣开,它咧开利齿冲着湘思大叫,“汪汪,汪汪……”
“海贝……”笙箫听见海贝声音洪亮,仿佛就在脚边。
湘思试图将它弄回何姨的房间,却不成想,海贝竟扑出前爪在她手背上抓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陌湘思痛的忙回到轮椅跟前,海贝见机蹿上楼,朝着笙箫跑去。
陌笙箫走得过急,脚下一个踏空,人便朝前摔去。
海贝跃过去,匍匐着身子,接住了摔下来的笙箫,湘思见状,咬下牙,推着轮椅回到了房间。她将抽屉内的一粒白色药丸放入杯中,然后便躺到床上装作熟睡般背过身。
陌笙箫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海贝,你没事吧?”
“呜呜……”海贝摇晃几下脑袋跟着直起身。
笙箫席地坐在楼梯上,她双手圈住海贝的脖子,有了它的作伴,心里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海贝,谢谢你,要不然我快要摔惨了。”
陌笙箫不敢上楼,也不敢下去,就这么抱着海贝坐在楼梯的转角。
聿尊见天气不好,回来的时候便有些急,他停了车打开门,换上鞋子走进客厅,冷不丁就望见笙箫可怜兮兮地挨着海贝坐着。
一人一狗,海贝见到聿尊,立起了四肢,尾巴一个劲摇摆。
陌笙箫样子就可怜多了,一只拖鞋滚落在楼底,两只手还圈住海贝的脖子没有松开,“姐,何姨,是你们回来了吗?”
聿尊没有说话,笙箫竖起耳朵,心里不由害怕,“谁啊?”
男人靠近,踩着步子往上走。
“汪汪……”
陌笙箫抱住海贝脖子的双手越发圈紧,“谁啊?有人吗?”
得不到回应,笙箫吓得连忙起身,她用脚蹭了下海贝,“海贝,快走。”说完,转过身就想跑。
眼睛看不见,偏又来瞎折腾。眼见着又要栽倒,聿尊忙上前一步扶住她,“是我。”
陌笙箫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只觉鼻子一酸,心里的害怕尽数散去。
聿尊心里有气,也就没有再搭理她,他擦着笙箫的身子往上走,刚走两步,衣角就被拉住了。陌笙箫看不见,只得跟着他。聿尊大手一挥,将她的手拉开。
笙箫落了个空,赶巧又是一道惊雷,聿尊跨上台阶要走,她想也不想就揪住男人的袖子。
“你做什么?”聿尊转身问道。
陌笙箫听出他语气不好,她又不想松手,只得僵在原地。
“松开。”
笙箫只觉委屈,鼻尖酸涩难止,仿佛自己成了厚脸皮,她索性垂下脑袋,反正看不见,也不用怕不好意思,“你带我上去。”
“我凭什么带你上去?不是你说,凡事都不要捎上你吗?”聿尊说话毒,也不是笙箫第一次领教的。她脸皮还未厚到一定程度,听他这么说,只得松了手。
聿尊居高而望,陌笙箫两手换作扶住楼梯扶手,看得出她方才受过惊吓,男人望着她苍白的面色,转身下了楼。
“你去哪?”笙箫脱口而出,他还要出去吗?
聿尊捡起她掉在楼梯口的那只拖鞋,他回到笙箫身边,弯下腰将她的一条腿抬起来。
陌笙箫站立不稳,一只手便落在聿尊肩上,“你是不是生气了?”
男人站起身,望着她脸上的忐忑,没有说话。
“我当时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没有不识好歹,顾筱西犯了罪是该受到法律制裁,我只是,只是……”当时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就连笙箫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陌笙箫无措地解释,也不知聿尊在不在听,她手忙脚乱,双手挥了几下,上半身却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吃晚饭了吗?”
笙箫鼻子越发酸涩,竟然想哭。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受不得聿尊的一点冷落,“没有。”
“怎么会这样?”聿尊退开身,“为什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