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恬,那样一个敢爱敢恨,又极度爱美的女孩子,为了桑炎能吞下全部的苦和痛,她可能再也穿不了漂亮的裙子,再也不能纵情热舞,甚至,再也不能很自然的行走,可这种炽烈燃烧的温度令陌笙箫惊艳和羡慕。
有爱存在,真好。
有了爱,就会对什么都不恐惧,不会冷冷淡淡,清清冽冽的过活。
顾筱西被关在一个廉价的出租屋内,门外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又是在三层,连跳窗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卧室内有张简单的木板床,除了这些,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顾筱西的手机被苏艾雅拿去后,她就没有办法同外面联系,也不知道爸爸怎么样了,失踪的这十来天,定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内拿出一个找工作时带着的练习本,里头还有铅笔,是她学习画画时剩下的。
顾筱西蜷坐在地砖上,脑袋埋下去。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名男子走进来,给她一个楼下花6块钱买来的盒饭,“给,吃吧。”
顾筱西抬起头望了眼,“到底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等着吧,我们接到电话就会让你走的,”男子转身欲要离开,他望见被顾筱西压在手臂下面的本子,“你在写什么东西?”
“我只是练习画画而已,你们看得这么紧,我又没有别的事情做,难道连这点兴趣都不行吗?”
男子抬起眼望向房间内唯一的窗子,他走过去仔细查看,确定纸条不能传递出去,“我怎么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真打发时间也就算了,要让我发现你存着小心思,当心我找条绳子将你绑起来。”
顾筱西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苏艾雅没有来过吗?”
“没有,谁还管你的死活。”男子说完走出房间,砰的将门关上。
顾筱西用铅笔头抵着自己的下巴,她将盒饭拿到一旁,照着脑中的记忆在带着框框的练习薄上一笔笔勾勒出严湛青的轮廓,她用如此低卑的姿态去爱他,可能直到现在,严湛青都还不知道顾筱西爱他。
她以为,他的脸在她的笔下会很模糊,她能想象得出,却不一定能画出来。
手腕灵活地飞舞,顾筱西根本停不下手来,原是在不知不觉间,严湛青已渗透进她每一根骨肋之间。
她爱他,且这种爱并未随着时间与距离的不可能而消逝。
练习薄上慢慢清晰地呈现出男人的脸,顾筱西手指轻抚过,嘴角展颜。
外面的人看她很紧,冷不丁会打开门来看她正在做什么。顾筱西安静地趴在床沿,一张张画着严湛青不同面的画像。
“呦,这是你男人吗?”
顾筱西没有理睬,继续手里动作。
“和你讲话没听见是不是?”男人走到跟前,拿起她画到一半的画,“长得挺帅么……”
“还给我!”顾筱西站起身来去抢,“你还给我!”
另一名站在外头的男人进来,“吵什么吵,还嫌事情不够多。”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你!”
男人说完,走出去后又将门重重掩起来。
顾筱西如获至宝,从地上捡起那张画,上面有了褶皱,她忙小心翼翼将它抚平。
陌笙箫同何姨带着不少东西去了医院,舒恬爸妈沉浸在痛苦中,完全没有心思去张罗这一切,放在别人手里笙箫又不放心,所以操劳了何姨,每天都得往医院跑。
舒恬恢复的不错,陌笙箫走进病房时,正好拆完线。舒恬见到是她,忙将被子盖到腿部,“笙箫,你来了。”
舒恬无微不至照顾着她的心情,陌笙箫觉得心酸,强忍欢笑走过去,“给你送饭呢。”
“我都说过,让你别那么累,两头跑。”
“我没事,多走动走动对宝宝好。”陌笙箫坐到舒恬床沿。她盯着舒恬被子下面的腿,嘴里犹豫着没有问出来。
舒恬却懂她的心,“再过一星期,就要进行装配假肢前的康复护理以及残肢塑型,笙箫,等我恢复好了,就能再站起来。”
陌笙箫知道,装配假肢后的契合,是最最痛苦的,有些人疼的压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她相信,舒恬不一样,她如此坚强,什么都能挺过去。
何姨将饭菜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后便去病房外等笙箫。
“舒恬,这几天,医院内有什么不对劲吗?”
舒恬摇头,她不由展颜,“我演戏早就演过了,现在,我都会笑的很开心,越是这样,才能告诉别人我已经从桑炎的死讯里面走出来了,躲在背后的人想看我寻死觅活,见鬼去吧,说不定她这会看见我,肺都要被气炸了,这样才能按捺不住。”
陌笙箫将盛好的饭端在手里,舒恬接过去,“不用你喂,我双手还好好的呢。”
“对,你一定要好好的,宝宝还等着你这个干妈陪他出生呢。”
舒恬视线落到笙箫的小腹,“我真羡慕你,我也想要个孩子了。”
“会的,等到桑炎回来……”
“笙箫,怀宝宝是什么感觉?”
陌笙箫嘴角不自觉勾起来,从开始的不接受到现在的拼了命也要保护他,笙箫至少认定,这孩子是她的,她下意识里将聿尊排除出外,“很微妙,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笙箫,”舒恬手掌落在陌笙箫肩上,“你这个样子,才像一个妈妈。”
笙箫的一些转变,就连她自己都不知觉,她将细碎的头发捋至耳后,嘴角浅浅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