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没想到霍子坤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却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从小在非人的军事化训练营长大的他，觉得能够自由地开车行走在茉城的大街上，回家有口饭吃，住的地方有空调，就已经是天堂般的日子了。

    他不懂这位少爷的痛苦，自然也无法安慰他。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安慰别人。

    摔倒了那就爬起来，牙齿掉了那就连血一起吐掉，被刀子或者子弹伤到了那就给自己包扎啊。

    安慰，怎么安慰？谁需要安慰？

    霍子坤气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阿杰沉默着，小小的车厢里，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过了好久，霍子坤的火气稍稍平复了一些，都市的霓虹灯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晴不定。

    “抱歉，阿杰，”他开口，自嘲地笑了笑，“我今天遇到了很多事，心情很不好。不是针对你，你不要介意。”

    “我不会的，五少爷。”

    那平板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让霍子坤有一种脱力感。

    他多想此刻有个人给他聊聊天，哪怕是骂他一顿也好，总好过就这样面对着一个机器人，无论他做什么，对方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您要不要去极夜呢？五少爷？”阿杰问。

    霍子坤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心思，“不了，回去吧！”

    “是！”

    背了一会儿台词，霍子坤就早早上床睡觉了，他以为睡的早一点就不会失眠，事实就是，凌晨两点，他还在辗转反侧。

    失眠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失眠时翻遍通讯录也找不到可以打电话的人的感觉更加痛苦！

    黑暗中，霍子坤感觉自己是一尾被抛上岸的鱼，即将缺氧而死。

    受不了，他受不了了！

    霍子坤一把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拿出那个小小的，旧旧的手机。

    信号满格，电量满格。

    但自从霍子煜说让他滚，从此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天，他再没有用过这个手机。

    打开短信箱，收件箱，发件箱，那么多条短信，他一条都没舍得删除。

    “茉城的冬天来了，给自己买几件棉服，注意保暖。”

    霍子煜不光给他选了几家餐馆，让他免费去吃，还选了几家服装店，他可以随时去拿衣服。

    为了不至于太招摇，他选给他的餐馆都是普通白领消费的地方，而服装店是匡威专卖和lee专卖。

    就是那样的品牌，在一群穿美特斯邦威和班尼路的同学中他也算是个中产阶级了，当然，跟土豪们是没法比的。

    就算到现在，他也觉得哥哥的这些选择很明智，人不能活得太锋芒毕露，那是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当然，也不能活得太不入流，那样会被人孤立、欺负。

    “胃疼？别去校医室了，我让人过来接你去医院。”

    “要考试了，有没有好好温习功课？”

    “最近怎么给哥哥发的信息少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

    一条又一条的信息看下去，霍子坤忍不住哭泣。

    曾经有一个人，像爱他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他，可是，他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他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哥，哥哥，对不起，我爱你……”霍子坤像个孩子般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