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被康熙撵走时,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担忧和不舍呢!
我都打算不跟他计较赛场上的事了,只要我们能平安无事的回京就好!
现在想想,我既庆幸自己在这种山雨欲来的时刻陪在十四身边,又后悔没找个什么借口留在北京。
毕竟,大事,我也只能给他精神上的支持,说白了就是瞎着急,还不起什么作用。还不如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只听别人以讹传讹个结果好呢!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依次洒在我昏沉沉的头上、硬邦邦的脖颈、颤巍巍的手指时,十八阿哥那激动人心却又令人灰心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皇阿玛,儿子——儿子好难受啊!”
康熙盯着黑眼圈,对李德全喊道:“快,把随行的太医全给朕传来,快!”然后对十八阿哥说:“胤衸,忍着点,你看看,”他捅了表情呆滞的我,说:“快把你画好的小——小动物书拿来给小十八看看!”
我一宿没合眼了,我真的是喜怒形于不了色啊,其实我不是对十八阿哥不关心,我不是~
我哆嗦着手将一摞纸张递到了十八阿哥眼前,他虽然正在承受着病魔给他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折磨,可仍旧要把他那合乎情理的儿童的好奇心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使劲的瞪着眼睛,无力的扯出一张苍白的笑脸,对慢慢翻着漫画的我说:“小嫂子,这些——这些都是给胤衸的么?您画的可真——真好呀,弟弟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谢谢小嫂子!”
我发誓,我真的见不了这一幕,我的眼睛一直处在模糊的状态,不断有眼泪噼里啪啦的流下来,有的落进我的嘴里,有的落进我的脖领里。
我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对我微笑、对我夸奖、对我道谢,而且要命的是他是个孩子,他是个既可爱又漂亮还讨人喜欢的孩子!
我哽咽着说:“谢什么呀,你要是马上好起来,我还有更好玩的!答应你,只带你一个人玩,怎么样?你好不好起来?”
十八阿哥使劲的点头,说:“那能不好起来么?弘昀总是跟我说小嫂子带他玩——玩这个,玩那、那个——咳咳——我——羡——羡——皇阿玛,皇阿玛!”
十八阿哥开始躁动,他的手脚拼命的挥舞,嘴里也不住的呻吟。
密贵人已经哭的晕厥了过去,康熙也掉着眼泪喊着:“胤衸,胤衸,看着皇阿玛,胤衸!”
这个时候,太医们踉跄着涌进了帐子,前所未有的不讲规矩,连请安行礼都顾不上,便把十八阿哥包围起来,开始每人扯着十八阿哥的一个地方仔细而又毫无章法的诊治起来,莫非一个人的身上到处都可以按住诊脉?
我已经被他们挤倒在一边的地上,加之一夜未曾吃喝拉撒睡,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
还是那个“李诚全”把我扶起来,我吩咐他赶快将散乱一地的漫画拣起来。
阿哥们也纷纷来了,十四看到我的惨样,想上前来,却又忍住,跟其他阿哥一起劝慰康熙。
十八阿哥的痛苦呻吟声由最初的越来越大,变成越来越小,直至现在的几不可闻。
康熙的脸色已经死灰般的惨不忍睹,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能令自己这个小小的十八儿子减轻痛苦,即便他是至高无上的一代皇帝,也束手无策!
因为连太医们都跪下失声痛哭的请罪,大声齐呼:“万岁爷恕罪,臣等无能为力,十八阿哥恐怕回天乏术啊……”
密贵人才刚刚苏醒,可一听太医们的话又晕了过去。
其他阿哥们也是能哭就哭,不能哭的也要硬弄出痛心疾首、伤心欲绝的模样。
而我,已经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能做什么,只能麻木不仁的站在角落,看着这些人或真情流露、或逢场作戏,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