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一年后,李一轩正式向梅云求婚,梅云答应了,她并没表现出多么幸福,也没表现出不高兴,只是淡淡地勉强自己微笑。在亲友同事们的祝福声中,两人走向婚姻的殿堂。
一年后女儿的出生,让做了父亲的李一轩感觉幸福无比。回想自己从深山里走出的懵懂少年,学业的成就直到如今事业的成功,又建立了这样幸福的三口之家。妻子美丽动人,女儿娇俏可爱,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呢?幸福会永远伴随着他们这一家三口。
女儿出生后,家务活多出好几倍,李一轩包揽了全部家务活,除了上班之外,每天忙忙碌碌地到菜场买菜,给女儿洗尿布、泡奶粉,照顾妻子的日常生活。虽然辛苦,但是他却很开心,每天乐呵呵的进进出出,一有空就逗女儿玩,周围的邻居笑称李老师是模范丈夫模范父亲,他的妻子引来多少女人羡慕的目光。
女儿成为李一轩在这世界上最让他心疼的人,每天看着宝贝女儿天真的笑脸,所有的烦恼和疲劳都会一扫而光。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会坐会爬,学说话学走路,女儿让他的内心世界充满阳光,是他每天奔波忙碌的最大动力。
日子一天天在幸福的忙碌中过去,李一轩以为以后的日子会象现在这样在平淡快乐中度过,可是他却万万没料到一个巨大的打击正在前面等着他。
妻子生完女儿后,似乎更加郁郁寡欢,很少露笑脸,最多看见女儿的时候,勉强牵动下嘴角。李一轩虽然有所察觉,但是他始终认为那是妻子的性格使然,或是产后抑郁。他更加嘘寒问暖、体贴入微,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发现了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天李一轩本来在外地出差,参加听课交流活动,主办学校组织周末外出旅游。他想到家里还有许多家务活等着他做,还有宝贝女儿和妻子等着他回家照顾。他谢绝了学校的好意,独自一人先回了家。
李一轩兴冲冲地回到家,发现大门虚掩,他悄悄进门,想给妻子一个惊喜。进屋后呆住了,他发现家里乱七八糟,象被小偷光顾一样,女儿正躺在她的婴儿床里睡得正香,他看见宝贝女儿,心放松下来,蹑手蹑脚地收拾起地上散落的玩具。
忽然他听到紧闭的卧室门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他正想打开房门,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听到里面好象是妻子跟谁在说话,还边说边哭。他好奇地住了手,耳朵贴近门仔细听,当时他并没有往坏处想,只是想听听妻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好清楚她的想法,能够更好的安慰她。他只想到也许是妻子不想让他担心,才没告诉他,没想到这一听却听到一个妻子埋藏多年的惊人秘密。
“这么多年来你折磨的我还不够吗?我爱的是你,不是李一轩啊!你怎么能如此对我,呜呜……。我要和他离婚,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要你跟你老婆离婚,呜呜……。我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和他结婚完全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还有你老婆干的好事,我也不会跟他,他对我再好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你,我爱的人是你啊!呜呜……”妻子在屋里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丝毫也没听见李一轩已经回了家。
李一轩大惊失色,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妻子的哭泣声在他的耳边回响,象一把生锈的钢刀,一点一点来回磨着他的心。他似乎没感觉到痛,只看见自己的心在滴血。
过了不知道多久,梅云从卧室里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见李一轩正站在房门口呆呆地望着她,眼神空洞。她先是一楞,后来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也不点破,也不解释,显然她是羞于启齿或是懒得解释,她躲避着他的眼神,径自向厨房走去。
李一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女儿的哭泣惊醒了他。他机械地给女儿换尿布,然后冲奶粉,抱起女儿喂女儿喝奶。
他只感到浑身冰凉,思维仿佛静止了,他无法想象妻子的不忠,而且不是偶然的出轨,而是从一开始就没对他产生过任何感情。他暗自冷笑着嘲讽自己,李一轩啊,李一轩,你以为自己上大学比人家早点,头脑就聪明吗?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笨蛋,你的人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李一轩再看见校长时,校长的脸上再也没有以前看见他时那种复杂的表情,刻意做作出来的亲热,却掩饰不住眼底的一丝妒意。李一轩原本以为校长只是个小官僚,和下属故作亲热,表示对下属的关心,却不知背后藏着这样大的秘密。从校长躲闪回避的眼神里,他明白了一切,李一轩从校长对他态度的转变,知道梅云肯定告诉了他,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
出乎李一轩意料的是,校长不但没觉得羞愧,反而因为他知道真相,暗地里处处给他小鞋穿,学校里开会,经常有意无意含沙射影地不点名批评,学校里的同事们背地里聚在一起猜测校长指向的是谁,梅云与校长过去的关系,同事们也略有耳闻。一时间满城风雨,李一轩本来想到女儿还小,自己能够忍耐,尽量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如今感情事业遭到双重打击,而且给他打击的人就是让他带上可耻的绿帽子的人,更何况梅云那冷冷的态度,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李一轩考虑再三,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他甚至给女儿和他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女儿真的是他的女儿。他决定只身前往上海寻找工作机会,临走时他给梅云丢下一句话,“我们离婚,等我在那边安定下来回来接女儿。”李一轩深爱这个刚出生的宝贝女儿,不想让女儿跟着这样的母亲。梅云抱着女儿没有回答,她也无话可说,毕竟是她的过错。
李一轩带着感情的伤痛来到上海,在举目无亲的上海,他没有找到他热爱的教学工作。那时候还没有私立学校,公办学校教师是由教育局统一分配到各个学校。上海在当时还没有现在这样开放,上海本地人很瞧不起也很排挤外地人。李一轩几经辗转,才在一家出版社当上编辑。上海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并没有平复他的伤痛,相反在喧闹的人群中他感觉更加孤独。
他想念还不到两岁的女儿,她是那么天真可爱,又是那么柔弱。他想起那个他曾经认为是世界上最温馨最幸福的小家庭,也想到他曾经爱恋的妻子梅云,如今就象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李一轩刚到上海不久,在出版社当编辑也不算正式职工,属于合同制员工,在当时的单位大部分人是正式职工,享受国家的福利待遇。合同制员工什么待遇也没有,工资也很低,还要受到单位同事的歧视。他在出版社工作得很不如意,并且这样下去,他只能勉强维持自己在上海的生活,根本没有能力买房子,工作时间又很长,根本不可能照顾幼小的女儿,女儿也就没办法接过来和自己在一起,现在唯一能安慰他的人就是女儿了。
他想到这些,每天都在孤独与痛苦中度过,他恨自己的妻子和学校的校长,甚至校长的夫人,虽然她也算是受害者。他恨的不是妻子的背叛,因为妻子从来也没真正属于过他,属于他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他宁可不要。他恨的是从一开始的欺骗,他们合伙欺骗了他,他觉得自己愚蠢得不可救药,被骗走了一生的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