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一轩一家三口南下深圳的时候,离武汉不远的小城里生活的我正经历着人生最致命的打击。
高翔和我新婚后,履行承诺和养父母住在一起,每个月我的工资和高翔工资的三分之一都作为生活费交给养母,高翔对此从来没表示过不悦。他对我体贴入微,经常在下班回家的时候,偷偷在外面买各种各样好吃的零食,悄悄塞在包里带回来,让我不要给养母看见自己吃。虽然我常常会不忍心自己吃,拿出一些分给养父和养母,但是我在心里还是十分感激高翔,那时候的我认为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我很快怀了身孕,这让高翔乐得合不拢嘴,我也感到非常幸福,虽然我年龄还小,但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快乐,让我感觉幸福无比。高翔父母欢喜地不得了,经常提着一大堆营养品上门来看我,说是给我补身体,不过他们送来的营养品都被养母照单全收,一样也没落到我手里。不是被养母拿去送了娘家人,就是养母自己留着吃了。用她的话说,年轻人要吃什么补品,到老了怎么办?
只有一点好处,就是吃饭的时候,可以多吃点菜了。过去吃饭的时候,只能夹两筷子菜,吃菜的时候,养母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我,绝不会让我有任何机会夹第三筷,不然她准出手拦住。现在有养父和高翔在,我可以随便吃多少,养母虽然很恼火,但也只能干瞪眼没办法,经常用她阴森森的目光象刀子一样剜我,我全当没看见。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什么罪我都能受,别说只是吃饭的时候看看养母的眼色了。
虽然身体怀孕,但是家务活还是要干。养母美其名曰说,那也是为了我好,怕天天呆着不动人变懒了,到时候不好生。养父心疼我,但是拿养母也没办法,总是悄悄地尽可能帮我干家务活。我们忙里忙外地干活时,养母总是嘴里叼根烟,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我们,她每次看到我总是横眉立目,没有给过一次好脸色,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生活比过去舒服得多,而且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干完活歇下来,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她好象能听到我和她说话,在肚子里一动一动的。高翔回家的时候,总喜欢趴在我的肚子上听,他总是说那是他的儿子,他等儿子出生后要如何如何带儿子,高翔的父母尤其是婆婆也盼着我生个孙子,中国传统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们的身上尤其严重。
那段相比以前要幸福得多的日子,在女儿出生后立刻打了折扣。我在医院的手术台上生产的时候,高翔和高翔的父母妹妹还有养父都在产房门外守候,养母根本没理会,所以也没到医院里来过。大概因为多年的劳动生活,我进入临产状态没几个小时就顺利生下女儿。当听说我顺利生产的时候,一家人都松了口气。可是听说生下的是个女孩时,高翔父母满脸不高兴地拉着高英扭头回家了。高翔坐在医院里唉声叹气,养父宽慰他,开导他说现在的男孩女孩都一样。
高翔是个很随和没什么心计但也没什么主见的人,当他看见女儿那小小的可爱的样子,连打哈欠睡着的表情都可爱至极,他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虽然心底还有一丝遗憾,但他很快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好奇与喜悦中。两天后,养父和高翔把我从医院接回家坐月子。养母对我不闻不问,最多好奇地瞧一眼小婴儿,还不时讽刺挖苦我两句,说我是只会下蛋的母鸡,下的蛋还不是个好蛋。高翔的父母和妹妹连个照面都没有打过,我明白他们肯定是生气加失望,虽然我觉得生了个女儿也很高兴,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们,让他们失望。
家里只有养父和高翔两个男人照顾我这个坐月子的产妇,本来就有很多不方便。高翔白天还要上班,养父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再加上年龄也大了,精力有限,照顾孩子经常手忙脚乱。养母不但不帮忙,还骂养父犯贱。我生完孩子没几天就开始下地自己干活,坐月子本来是不能碰冷水的,但是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洗一家人的衣服收拾房间打扫卫生,给孩子喂奶,晚上还要爬起来按时给孩子喂,女儿好象懂事一样,从不哭闹,让我省心很多。每当累极了的时候,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所有的劳累仿佛施了魔法般地被带走。
高翔和我的单位里管计划生育的人到家里来道喜慰问,宣传计划生育政策,并让高翔在单位里给女儿办好了独生子女证,可以每个月享受国家给的补贴,虽然不多,但也是一项福利。
女儿很快满月了,比刚出生的时候长大了点,我的月子也坐满了,高翔和我抱着孩子去看望他的父母。曾经待我如亲人的婆婆,看见我们抱着女儿回来,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敷衍着脸上没有表现太明显。
“唉,这漂亮有啥用,又不是个带把的,也不能继承香火,还不是个赔钱货。咱家可是四代单传,应该有个孙子才好。”婆婆只是象征性的抱了抱孙女,愁眉苦脸地望着她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唉声叹气道。
“妈,现在时代不同了,男孩女孩都一样,前几天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同志来家里说的,还说女儿好,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我们还领了独生子女证。”我对传宗接代一点没概念,所以想安慰下婆婆,于是搬出单位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同事宣传政策时说的话来劝解婆婆。
高翔一个劲地冲我使眼色,想让我闭嘴不要讲,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爸妈的一块心病。可是我却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以为婆婆平日待我不错,所以讲话也少了些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