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德妃身侧,苏紫陌没有开口,份位在这里,即便皇上让苏紫陌出来看着,那么也只是看着,苏紫陌没有任何发言权,只是默默看着德妃将奴才们从乳娘,内室近身侍候的婢女,内室其它奴才,再到外面的奴才,凡是与皇长子接触过的,或者处理过皇长子事物的奴才全部挑出,一个个分开单独审问,又拿了周云福带来的其他奴才,将所有奴才的住所也都翻看一遍。
期间又是几个太医院资历深厚的太医带着医箱匆匆跑来,老脸的皱纹上都布满汗水,气喘吁吁,苏紫陌心中那个虽然十分忧虑但是却不能够跟随其后,只能在外面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阵安静过后,里面一个个谢罪声高呼,然后是一声叫唤,似乎是瑾书晕了过去,这下苏紫陌再也呆不住,急忙进去,只见太医们一个个都匍匐在地,惶恐不安,苏紫陌看了所有人一遍,没有一个太医能够救得了皇长子,口中都叫唤着自己无能,求皇上恕罪。
“朕要你等有何用!治不了皇长子,你们都有罪!”韩启璐愤怒至极,他如今救这么一个儿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安排的人呢!为何皇长子会出事!
“啊!皇长子!皇长子!”一声惊呼,一个正在把脉的太医噗通跪倒,面无血色,心中只怪自己怎么如此命苦,运气如此之差!到了自己把脉的时候,皇长子没气了,惊恐万分,那人也只能不停叩头,颤颤巍巍道:“皇,皇上,皇长子,皇长子他没了。”
“什么!”韩启璐两步上前,走到那小小身躯前躬身,手指在那小人儿的鼻下探了探,入手一阵冰凉,没有气息,真的是一点儿也没有!韩启璐只感觉头上血管不停跳动,砰砰砰,怒火中烧,愤怒无边。
“给朕查!究竟皇长子所中何毒!如何中毒的!一定给朕查出来!”韩启璐愤怒说完,手指也有些颤抖,垂下眼眸,再次看着那个自己并没有精心照顾的儿子,总觉得自己子嗣会有很多,所以虽然让人保护着他,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常常来看望照顾自己的孩儿,如今他这么小,才这么小,就被人毒害!简直罪大恶极!
此时整个屋中,除了站着的皇上,其他人都跪了下来,苏紫陌从门口进来,也跪了下来,许多人都不敢抬头看皇上,可是苏紫陌却发现烛火摇曳之下,皇上的眼角似乎有光芒一闪,苏紫陌垂头,到底,这是他的孩儿。
苏紫陌此时心中亦是痛苦万分,这么一个小人儿如何会被人下毒的!那么一张稚嫩的容颜,小小的孩儿,那个在她们怀中欢笑的孩儿,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再看在一旁昏迷的杨瑾书,苏紫陌有些庆幸此时杨瑾书是晕倒的,至少她能够不会再这般被刺激。
“恭送皇长子归天。”
不知是谁先开口呼唤,然后便是一阵阵的哭喊声,游荡在整个惠竹堂内外,凄凉了整个七夕。
皇上离开了,德妃也离开了,奴才们都被抓走审问,留在惠竹堂的,除了为昏倒的杨贵嫔把脉的叶太医,其他的太医也都离开,珊珊迟来的皇后安排了人准备皇长子的殡仪之事后,也已离开。
苏紫陌没有让人此时带走皇长子,坐在杨瑾书榻旁,朝叶未寒道:“有没有方法让杨贵嫔立即醒来?”
“这?”叶未寒凝眉,似乎有些踌躇。
“没有办法吗?”苏紫陌黛眉微蹙,盯着叶未寒的目光十分认真凝重。
“有,微臣只是怕杨贵嫔醒来会接受不了。”叶未寒知晓此时苏紫陌的心情,她与杨瑾书之间的关系那么好,她们之间的友情几乎是在他的见证之下的,在后宫中她们二人能够相扶相持他也是十分欣慰,只是不想她们会遇到这种事情!
“无妨,你只管将杨贵嫔唤醒。”苏紫陌清声吩咐,言罢,拿出自己的手帕,在一旁萦回端着的盆子中沾湿,在杨瑾书的脸上轻轻擦拭。
叶未寒听到苏紫陌的话后,沉默片刻,从医箱中拿出银针在杨瑾书手上扎了几下,杨瑾书便缓缓醒来。
刚睁开眼,杨瑾书还有些懵懂,片刻后便恢复神智,眼睛在整个屋中到处找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着急道:“昱真呢?昱真呢?有没有给昱真治好?有没有?”
说话间,杨瑾书的眼睛再次变红,着急的抓住苏紫陌的手,眼睛紧紧盯着苏紫陌道:“紫陌姐姐,紫陌姐姐,昱真呢?昱真是不是在整治?是不是?”
看到杨瑾书的样子苏紫陌的眼睛也已经湿润,拉着杨瑾书轻声道:“瑾书,瑾书你冷静冷静。”
但是杨瑾书的呼唤却更加着急:“昱真?昱真呢?紫陌姐姐,昱真是不是在诊治?”
“瑾书,瑾书你静静。”苏紫陌一把抱住杨瑾书,用力将杨瑾书固定住,强制安静了她,才道:“瑾书,你听我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苏紫陌说出这话,两行清泪也从眼眸中掉落,心中酸涩无比。
“紫陌姐姐,你说什么?”杨瑾书身子一僵,张了张口,似乎听不懂苏紫陌所说的话一般,一字一句问到。
“瑾书,皇上说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要坚强。”苏紫陌抱着杨瑾书,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
看着面前这两个女子伤心的模样,叶未寒也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皇长子去世,对整个大祁来说,都是大事,是大丧。叶未寒本来心中救难过,听到苏紫陌语带呜咽,心中自是难受,此时他也不便在留在此处,没有打扰二人,叶未寒悄然离去。
杨瑾书沉默片刻,才忽然开口,一开口,满腔沧桑:“紫陌姐姐,昱真呢?”
“昱真在等你给他整理仪容呢。”苏紫陌轻声说着,松开搂着杨瑾书的臂膀,拉起杨瑾书的手道:“瑾书,我带你去看昱真。”
杨瑾书点点头,下榻的时候却差点跌坐在地,苏紫陌一把将杨瑾书拖住,这才搀扶着杨瑾书朝一旁的侧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