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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脆嫩的唧唧声将林羡从睡梦中唤醒。她脑中的一根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踩到地上,一把将鸡笼门给拉了开来。
老母鸡面色不善的外头要啄,给林羡身后伸过来的一只小手猛拍了一巴掌,瞪着鸡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煽到了一边。跟着露出了身边数个湿漉漉的小鸡脑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林羡反复数了两边,确认有九只小鸡仔成功孵化出来,不由的高兴,“要是都能长成,不多时就能有一院子的小鸡了。”
林靖收回手,拍干净上头沾着的鸡毛,冷眼看着那鸡窝里的老母鸡与小鸡仔,“那就把这鸡窝搬出房里去吧。”
这鸡窝放在房间里,阿羡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看看,实在碍眼的很。
“外面还很冷,就怕小鸡挨不过去。”林羡婉转的拒绝,她起身穿好鞋袜,拿起外衣系扣子的当口,与林靖说起今天的安排,“咱们一会儿吃了早饭,去城外捡些柴火,拿回来晾干两天,也就好用了,两个人可以走的远一些,应该能捡到不少好柴火的。”
林靖瞪着那老母鸡,轻轻的哼了一声,没给林羡听见,再开口时又是软软一个乖孩子样,“好,都听阿羡的。”
“中午回来将柴火晾干了,下午的时间抽出来就将厨房边上的意见小房间收拾出来,比这间是稍微小一点的,同偏客房差不多大,你住着很合适。”林羡手上动作很利落的将被子叠好,后一气儿说出剩下半点的安排。
林靖有些手足无措,“为、为什么要把房间收拾出来给我住,我和阿羡住在一起很好的。”
林羡笑起来,声音轻快,“我都九岁了,过了年十岁,你呢,照说起来过年以后也有七岁,古语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是不好再睡在一块儿的,且家里空房子很多,并不是没有,更就要仔细一些了。”
规矩,又是这些什么烦人的规矩,林靖的眉头拧成一团,恨不得将那什么古言古语都塞回狗屁古人的肚子里。
林羡见他面色不虞,知道林靖是不愿意的,是以停下会搜中的动作安慰他,“你现在还小,不懂的,等你长大了回想起来就知道了,到时候兴许还要羞愧。”
有什么好羞愧的,反正林靖觉得照着自己本心作势没有半点儿好羞愧的地方。
只是他一不愿意在林羡面前显露自己真正的脾气,二又不愿意自己不讨林羡的喜欢,于是扭捏一会儿,等林羡再出言劝哄两句,便也就撒娇顺势勉强应下了。
吃了早饭,两人背着背篓出门,到了城郊一路深走进去,到了一片临近官道,但中午时候少有人来往的路上。
清溪镇虽然算是这周围十里八乡最大的一个小镇,可计较起来也到底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早市一散,就没有什么剩下的了。
林靖知道多捡柴火林羡高兴,于是闷着头一路捡过去。今天运气不错,背篓里没一会儿攒了不少。
一个手腕粗的木枝一半斜在官道上,一半落在泥地里。林靖余光里瞥见一辆缓缓行来的牛车,却也不放在心里,只管自己捡柴火。
牛车上坐着的老汉却是因此道了声谢,又问,“你们两个小娃在这儿做什么?”
林靖不耐烦理人,扭头不说话,林羡客客气气的答了,与那老头说了两句,得知对方是带着粮食送到城里的米铺卖的。
“家里还有些存粮,吃不了的就送出来卖了,虽说买的钱不算很多,但总是能够还来银子的东西。”
林羡自个儿买米买面,对米价粮价都有所知晓,即便知道米铺的价格同乡下收来粮食的价格还有些差异,去也是一问才晓得,差了直是让人瞠目结舌的不同。
乡下的粮食收上来三百文一石,到米铺里就要翻上一倍,少则六百文一石,年岁稍微不好一点的,能到七百文光景。
而这来回运送的运费,因着清溪镇周边种粮人家多,路途也多不过三五天,少则一天半天的也就到了,不至于将粮价拉高成这样。
林羡自小在城里住着,并不清楚乡下的事情,如今一听,又是吃惊又是心疼钱。
“也没什么办法的,我们自个儿又没办法到城里来卖,米铺那些人不许的。”
老汉说完这句,从身边拿起一根小竹条,往老牛身上轻轻一挥,牛车重新缓缓行驶起来。
这到底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插曲,一会儿就给两人忘到了一边。等捡完柴火回到家里,正是日头升到半空中阳光最热烈的时候。
林羡带着林靖将柴火铺成开来,后给鸡喂了一把外头摘回来的野菜,后煮了一点清汤面,拌了点辣酱吃了个满脸汗珠,同林靖对看一眼,纷纷因为对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林靖来说,日子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轻松惬意了。
下午要收拾出来的房间已经有些年数没有人用,林父还活着的时候,这房间是作为他的书房外加一些古玩器具用,后来他病重,古玩一类多被典当买了,只剩下一些祖父辈就从京城里带过来的书。林羡只取了几本她娘曾经教过她的来读,其他的杂书都放在一边落了灰尘。
今天都要收拾出来。
林父少年时,家里虽然已经中落,但还是当成半个少爷来养,于是养成了点收藏的癖好,房里的书架上虽然卖了些,但也还留着几样稀罕玩意儿。
林羡先取了钥匙将房门上的锁打开,后让屋里通了通气,才带着林靖进去。
书架和书桌自不用动,房里也有一个炕头,与主屋里的床相比较显得有些狭小,一个人睡着恰好。
林羡将里头的书都收拾出来,一本一本的用干布擦拭过去,起初都是诗词典籍一类的书,后到几本便显得玄妙些,有说药理的,有草药的,各式各样均有详解。
可这都比不过最后一本来的让人咋舌。
林羡捧着那本厚厚的旧书,看着毫不起眼,封面上也只两个字《馥郁》。
她隐约跟着想起来,祖父家里在京城开过的铺子,那个曾经名动京城的铺子,叫的就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