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幕
进来的人, 有着一头耀眼又嚣张的金发,夸张的颜色让他一看就与众不同, 很少有人敢染这么大胆的颜色, 与头发相媲美的是对方那副拽的快要上天的表情,以及那身打眼的夜店装束, 背心、皮马甲、紧身裤,要是不认识他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是哪个瘪三。
而, 危情恰好认识他,孟奇还是一如既往地张狂,粗粗算来他们两人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危情不想节外生枝,他低下头装作看菜单, 同时把自己的身体往角落里面挪了挪,想接着坐在他对面的凯里挡住自己。
“你认识那人?”楚岩坐在这危情的身边, 他自然也看到了进来的那个嚣张的年轻人。
“他叫孟奇, 是湛广瑞的好友兼跟班,气量小、心胸狭窄,是个很难缠的人。我跟他有过节,不想看见他。”危情把菜单竖起来放在自己面前, 楚岩看了一眼发现这样做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力,伸手把竖起来的菜单推到了,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替危情遮挡了一下。
“谢了。”危情把椅子往墙边挪了挪, 尽量往墙上靠去, 而他自己就缩在椅子与墙壁组成的角落里面, 如果不是楚岩挡了一下,估计他就要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之前霍尔为了能更好的欣赏那名钢琴师的演奏,特意选了离钢琴师最近的一个位置。为了能让人更好的欣赏所谓的美貌东西,饭店老板把钢琴放在了餐厅的最中间,并且把最靠里面的一部分墙壁做成了圆弧形状的。
仅在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溜的桌椅,剩下的位置都留给了行人行走,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演奏者周围的安静,给演奏者创造了良好的环境。
这样的坏处就是让坐在墙边的客人变得无比的显眼,即使危情还躲了的,也没能逃出孟奇的视线范围,他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圆弧正中间的桌子旁的危情,他把危情在看到自己时出现的诧异与不悦看了个清清楚楚,对于危情一如既往地装鸵鸟心理,孟奇表示已经习惯了。
之前危情不管是见到他还是湛善静,又或者是湛广瑞那些朋友,都这个态度,除非是边昀华,危情还会泱泱哒哒的打个打呼,其他人都是直接装作看不见,跟个把头埋在沙中,屁股留在外面的鸵鸟一样,欲盖弥彰。
估计也就危情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了,他们这一水都是在危情发现前自己都看见了他,危情那么打眼的样貌,想要做到不引人注意实在是太难了。
孟奇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他很久都没有看见危情了,也很想念危情,但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更重要,加上危情还能躲自己躲的这么起劲,一看就知道这几天过得很滋润,瞧这下巴都圆了。
看着危情的下巴不复往日那般尖尖的,孟奇有点手痒想去揪揪,他想了很多,然而到了现实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很快就把自己的目光从危情身上收了回来,转身向那名弹琴者走去。
孟奇的反应快的几乎让人忽视,却被一直留意着危情情况的楚岩发现了,他知道这个人,资料上显示孟奇跟危情是对头,很不对付,那么眼下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楚岩端起服务员送上来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悠悠地看了一眼躲在他背后正低头玩手机,玩的正起劲的危情,“你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尉迟皓!”
“啊?尉迟皓?”危情正玩得起劲被楚岩一打断,又听到楚岩无头无脑的话,脸上出现了很懵懂的表情,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像尉迟皓,我是我,他是他?”
“夫妻相懂不?尉迟皓遇到这种事情可不会像你这样,畏手畏脚的,他会淡定地坐在这里,把那人直接当空气,如果让对方敢上门挑衅,他就会用绝对的武力值,把人给压回去。”楚岩回忆着尉迟皓过往凶残的行径,觉得危情这么软萌肯定是做不到那么凶残的,但是危情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得改变一下。
楚岩对危情的这个样子不讨厌,相反还是很欣赏的,识时务,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装弱来换取他人的同情,从而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是个能屈能伸的。有时候面对强权,一味地逞强是不行的。
“刚易短;柔则长”,问题是危情的性子太软了,很容易被人拿捏。
他在没有势力的时候,就像菟丝草一样紧紧地依附于,可以为自己提供安逸生活的湛广瑞,这种做法是对的;现在有了穆天岭、霍尔、尉迟皓后,危情这种性子就得改一改了,不然就得被尉迟皓吃的死死的。
以尉迟皓那种性格,等帮危情报完仇、处理掉那些在台面上的人后,他肯定会把危情给藏的紧紧的,关在小黑屋里面就只准自己一人看。
以危情这个软的不行的性子来看,估计也不会出现他想象的那种,危情与尉迟皓顽强反抗,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画面。
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面,才是最好的。
危情前半生的命运一直被掌握在危家和湛广瑞手中,要是不改变一下这个性子,他的后半生就会被尉迟皓牢牢地握在手心里面,一生都被掌握在他人手中,想必危情内心深处也不怎么开心,也很想摆脱这个现状吧!
楚岩觉得自己真是个操心命,按理来说危情这种软的要死的性子,跟尉迟皓那种恐怖的占有/欲,两者正好互补,他不插手说不定还会好一些。
偏偏,楚岩就是不想这样下去,他想帮一把危情,让危情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现在的危情已经很耀眼了,耀眼到尉迟皓恨不得拿个笼子关起来,然后搭上一块黑布遮的严严实实的。
要是危情在耀眼下去,那场面真是不敢相信,说不定尉迟皓会跟个炸毛的豹子一样,看谁靠近危情就是一阵警告。
这画面一想就很好笑,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厚道。
但,楚岩还是想帮一把危情。
尉迟皓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他这一辈不会平凡,危情和他在一起后,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质疑与议论。
一时的议论还好,长久处于这样的环境可就不妙了。
危情过往的经历与出身,会成为那些人攻击危情的把柄,就算尉迟皓再厉害,也管不住那些人不经意间说漏的嘴,和不小心泄露出来的目光。
未来的时间还长,危情还有大半辈子要与那些人去打交道,尉迟皓已经把危情当做自己的伴侣来看了,下一任贺家少夫人的名号非危情莫属。
在那样一个大环境中,危情不可能不与外界打交道,就是尉迟皓在想把危情关小黑屋,到了某些必要的时刻,他也不得不离开危情去处理事情,往往这种疏忽是最要不得了,窥视贺家少夫人的男男女女不知有多少,就算尉迟皓再厉害,也免不了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人,冲出来对危情下手。
说了这多多的废话,楚岩无非是希望危情能够嚣张一点,没有后台不要紧,尉迟皓会帮危情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势力的,他和兰嫣还有伍楷作为尉迟皓的死党,也会帮助危情的。
前提是,危情能够意识到自己性子上的不足,想要主动变强。
“啊?还有这个说法?”危情还是不明白楚岩到底要说什么,他把手机收好,坐直了身体看着楚岩。
“我是说,遇到这种情况,你不要慌,要勇敢去面对。最好,能把这些欺负你的人给气个半死。”楚岩看危情那副模样,乖得跟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一样,在心中默默地谈了一口气,他伸手使劲拍了拍危情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地样子,“尉迟皓那一家人就跟螃蟹一样,看见谁都横着走,你已经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了,你也得学会横着走,才对?”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有什么顾忌都对我说,面对尉迟皓他们,你可能会说不出口,但是面对我不要有所顾忌,要知道我们可是朋友。”楚岩揉了揉危情的脑袋,觉得危情真是令人心疼,就像从来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孩子,突然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呵护,然后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呵护,再一次消失不见。越是在乎,就越是放不开手脚。
“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吗?”危情很怕自己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他之前仗着湛广瑞所谓的宠爱,还敢跟孟奇他们叫板,当然这也只是在实在是躲不过去,或者那些人主动上门找麻烦的情况下,才会发现,大部分的时间,危情都还是安静地躲在湛广瑞给他划定的范围内,不出来的。
这样做或许很无聊,却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毕竟那些人不是湛广瑞的亲人就是他的好友,湛广瑞会因为与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不会下重手去惩罚,可那些人却不会因为湛广瑞就不对自己下手,从前不明白这层关系的时候,危情还期望湛广瑞替自己出气,后来明白了,就会默默地避开他们。
不想受欺负,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面。
久而久之,危情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哪怕现在他明知道哥哥和尉迟皓会保护他,但是他还是害怕惹了这群人会给哥哥他们带来麻烦。
陡然,听到楚岩说你现在有实力,可不直接跟这群人正面杠了,危情还是觉得不现实。
意识到自己在盒子消极的想法,危情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一直在一旁听音乐的凯里也看不下去了,“你忘了你身后还有霍尔了吗?你是他唯一的弟弟,亚伯先生和亚伯夫人,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你们,他们找了你和穆天岭二十多年,我想他们也不希望看着自己的侄子,如此的胆小怕事,哪怕你闯了天大的祸,他们也会替你挡下了,何况还有尉迟皓跟你哥在后面挡着,你要试着放开你自己。”
危情忍住自己眼中快要留下来的眼泪,想对楚岩和凯里笑一下,然他们不要担心,却怎么的也笑不出来。
另一边,原本没打算去找危情的孟奇,见此眼神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