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长天原的鸟类受伤, 还可邀请博闻强识的大夫来帮忙救治, 可自称羽族的苏晟对于大家来说闻所未闻,沈明烛也只好把它带回苏家古楼, 用凉水一遍遍冲洗, 沮丧担心道:“这里地处偏远, 没有寒冰可用,谁让你偷跑出去跟着我的, 难道笼子还关不住你吗?”
苏晟的绒毛变得狼狈,得意的劲头也少了几分,奶声奶气地回答:“……人家怕你遇到危险呀……”
“我遇到危险你又能如何?”沈明烛郁闷。
“唔……吃掉危险!”小鸟飘在盆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腿偶尔蹬一下,简直像是命不久矣。
“吃什么吃。”沈明烛低声说:“早知如此,真不该把你带回来。”
“可是我不要回去!”苏晟可怜地眨眼睛:“放心好了,娘说我们羽族除非诞下后代,能量散尽,否则是基本不会死掉的,如若气力衰竭, 就会变成坚固的蛋, 再次积蓄破壳的能量。”
沈明烛当然没听过这种神奇的动物, 不解地问:“那你爹呢?”
“死掉啦, 娘必须吃掉它才能诞下我和弟弟。”苏晟回答得理所当然。
“……”沈明烛满脸不解:“可你不是说, 羽族只要能活下去就什么都不计较吗?那你爹娘为何要牺牲性命, 而不选择彼此相守呢?”
“这个我也不明白……只知道它们已经相伴数万年了……”苏晟抖抖水, 扑通一声跳出了盆。
沈明烛已感觉自己属于感情淡漠的性子, 在这小东西面前还是自愧不如:“难道你不会想你娘,想你弟弟吗?”
纯洁的小白鸟抬起头:“不想。”
沈明烛苦笑。
“羽族不讲亲缘,一生只对伴侣好。”苏晟扇了扇吃痛的翅膀,发现自己疼得根本没力气飞起来,不由颓然倒下:“那火融膏好生厉害。”
沈明烛搬过笼子,与它商量道:“你不要自己打开跑出来行不行?”
小鸟摇头:“不行,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沈明烛感觉自己像在对小孩子讲道理:“长天原家养的鸟都是在笼子里的,而且我不想你在饥饿时飞出去做错事。”
“可这笼子又关不住我,你分明就是在骗自己。”苏晟后退到桌角,一副随时打算溜走的样子:“而且你把我丢回大雪山中,我也得东躲西藏,娘魂尘所提供的能量,已经足够我成长到结羽了。。”
“真的吗?”沈明烛漆黑的瞳仁里显出犹豫的颜色。
苏晟委屈地背过身子:“你讨厌我吗……”
沈明烛无奈:“当然不讨厌,只是……”
“好啦,我不会随意出去捕食,别把我和那些毫无神智的低等生物相提并论!”小肥鸟保证道。
沈明烛叹了口气:“我非但不觉得你低等,反倒担心你比我们更聪慧,晟儿,我可以留下你,但你不能对我撒谎。”
“好呀!”小鸟立刻跳到她面前。
“你的伤好了?”沈明烛挑眉。
“还是有点痛。”苏晟回答。
沈明烛没办法地把它捧到手心里:“就你这小样子,出去捕食又能捕到什么?”
“我会长大的。”苏晟叉起翅膀。
“那等你长大了,就回家好吗?”沈明烛问。
“再说吧。”苏晟说:“没了我你还有什么朋友,我陪着你又有什么不好的?”
“朋友?我是你的主人。”沈明烛嗤笑。
“嗷……”小白鸟敷衍着点头。
正好这时绀香端着托盘进门:“大人,温祭司给了些烧伤药,不知对晟儿有用无用。”
苏晟还算听话,立刻闭上嘴巴老实下去。
沈明烛起身道:“不必替它担心,少担心这些闲事了,即刻通知下去,暂停火融膏的开采,挨个传讯每位曾经手此物的人来见我。”
——
寻常人家十六岁的女孩子,还在父母膝下承欢、竹马身边作伴。
可出生在景元宫的沈明烛却没这等好运气。
她不仅失去了最后的保护,还要独自撑起沉重的责任与无处安放的仇恨。
这回对采膏人的审问一审就是七日。
沈明烛的记忆力极强,盘查得事无巨细,几乎每句细节都能印在脑子里。
只可惜他们个个态度诚恳,的确不知火融膏受到污染的事实。
结束终而审讯后,沈明烛不禁疲惫地坐在窗前对着沙海叹息:“看来疑点并不在苏家,可是火融膏经过密封后送到景元宫里,才会被哥哥亲手开封,押运途中也没有机会动手脚。”
小白鸟百无聊赖地倒在窝里打瞌睡,迷迷糊糊道:“虽然我不了解状况,但这东西的确只有你哥一个人能碰吗?”
“还有我与少数几名长老也可以。”沈明烛说:“长天原的孩子满月时都要经历沐火礼,但凡有不畏惧火焰的小童,就会得到奖赏使得全家衣食无忧,并且不通过考试就跟随各位祭祀学习与做事,是无上的荣耀,而这些孩子中不怕莲火的更是寥寥无几,就连墨瑾也不是掌灯血脉,怎么可能随随随便就有谁擅动哥哥的火融膏吗?”
“看来你们这些两条腿的家伙,真的很崇拜火焰呐。”苏晟爬出窝,朝她睁开乌溜溜的圆眼睛。
“没错,所以常有些贪图富贵的父母让儿女触碰莲火,结果……全都化为了灰烬。”沈明烛摇摇头,关上窗道:“实在没有线索,也只能先回去了,今年哥哥没有成功地打开天门,耽搁了不少探索尘世的进度。”
苏晟对他们侵略的可耻行为没兴趣,只喜欢缠着沈明烛,立刻跳到她肩头追问:“咦,你要去第三个世界,会带上我吗?”
“去也无妨,但你若调皮的话——”沈明烛拿起火焰跳动的白鹿灯:“我就要尝尝烤鸟的味道。”
小白鸟被吓得缩了下,然后挥舞着伤口渐愈的翅膀在屋里飞来飞去:“怎么可能捣乱,我会保护你哒!”
沈明烛才不相信只雏鸟的话,招手道:“过来。”
苏晟非常听话地回到她手边问:“怎么啦?”
“想不想多懂些事情?我教你识字。”沈明烛说。
“字是什么?”小白鸟困惑地歪过头。
沈明烛想起无尽荒芜的雪原,轻声叹息:“就是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