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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030
    form s先生:



    z小姐, 今天是6月的第一天, 微风有些躁, 天气闷热得要命, 以至于人心惶惶, 心上像是端着一碗水,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路没走稳,水洒得满身皆是。不知道你现在心情是否也和我一般焦躁?应该不会, 你一直都是沉静如水的一个人, 万般事情皆放在心里,又不同别人道个三二,多希望你能与人多多交流, 变得开朗一些, 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 好看到像是昨夜的月亮。对了, 差点儿忘记说了,昨晚开始班主任便放任我在自习课上闹腾上,你若是有时间就来罢, 晚自习没见到你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怕你在家里受委屈。你不必担心晚自习费用, 班主任说这几天给你免了, 欢迎你来上课, 我正好也给你巩固一些知识。



    岑枝曲臂当枕, 靠在床头逐字逐句读着邮箱里收到的信件, 读到末尾心生感慨,她打开编辑器编辑了一段长文字,盯着瞧了半天,似乎又觉得没有回复他的必要。她抬眸,凝视着开头的“s先生”几个字符,不由得心中又生出不忍,到底还是回复简洁地回复他一下罢。她恰好也不知道对方过得如何,而他的信件里又丝毫没有提及到现在的事情、关于他的事情,他现在是不是过得不好?



    思及至此,她迅速拿起手机,径直给对方拨了了电话过去,嘟嘟嘟几声,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说着“对方电话已是空号,请核对号码后再拨打。”她不死心,再次拨打了一遍,仍旧是一成不变的回答。



    “奇怪了,宋滕又玩起人间蒸发了?”她自语。



    “宋滕?他出什么事儿了?”周游叶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艰难地伸手弯腰拿毛巾,想给自己擦擦濡湿的头发,奈何距离太远,他够了半天也够不到。



    岑枝闻言稍惊,不过嘴边低语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说开了问题:“打宋腾电话打不通,他和你联系过了吗?”



    咣当一下,够着了,人却歪着身体摔地上去了,“疼,没联系过。你想他了?”



    他揉着自己的腿坐回原位,另一只手也不空闲,拿着毛巾盖在脑袋上,遮住半张脸,留下一个略带胡茬的下巴对着她。



    岑枝耿直说:“很想他。”想和他聊聊过去的事情,问问近况是何模样,可惜人一旦失去了手机通讯这种工具,无异于是与之失联了,她想要找出来,那是大海捞针。



    “有多想?咳,再想我也没办法,我也许久没有和宋滕联系了,再说了,他之前连回国都没有通知我们一声,你觉得他还告诉谁关于他的去向?”周游叶兀自嘲笑了下,将话锋一转,“能帮我把饭端过来吗,我现在还使不上力气?顺便,再帮我拿一个西红柿。”



    这前后两句搭得太跳跃了,岑枝愣了半晌,才抬腿下床,“噢,不碍事。”



    走了两三步,她又转身回来问:“你昨天,和林星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想他最晚也不过晚七点回来,哪料到等他回来,她早已熄灯,安稳沉眠了。乃至她奇怪,不过是走上一个多小时的路,也不见得会从青天白日走到黑灯瞎火,这不是在走路,这是在漫游外太空吧?



    周游叶于毛巾里抬起一张水光嫩滑的脸,冲着她温和地笑:“到村长家坐了坐,聊了会儿天,不知不觉就天黑了,进屋吵到你了?”



    那倒不是,仅是出于好奇心理,同时又逢上思绪散漫得像是开了闸的河,她才会稀里糊涂地问了问他为何会晚归,她这样安慰自己,定是这样的。



    “没,晚十点还没回来,问一下。”她答得一本正经,并往外走。



    周游叶擦着头发的手顿了下,随即别过头去,暗自偷笑了一番。这般下场还能得到一句关心,说到底还是值得的。



    岑枝低头快速走向厨房,一是思绪仍旧有些散漫,二则她心里头在暗骂自己蠢,刚才的那一句回答明显是暴露了自己的不自然,显得她像个二愣子,被人带阴沟里划船,然后,船翻了。



    砰的一声,她走着神,没看路,直接撞上一堵人肉墙壁,撞得脑袋疼,嘴上却不忘说:“抱歉,没看路。”



    “枝枝姐,没事儿啦,是我。”声线有些粗且夹杂着方言,听起来别有一番韵味,甜粗甜粗的。



    岑枝看向来人,是那日他们这一伙儿人初来乍到时,提着满篮子善意,特意来送瓜果蔬菜的小丫头南南。小丫头长得还挺可爱,圆眼小脸,扎俩麻花辫揪在耳边,就是皮肤有些黑。



    岑枝揉着额头,问她:“今天没上学?”



    南南摇头晃脑,“学校里放月假,两天休,就回来啦。”



    岑枝笑:“那还真是麻烦你了,学校作业多吗?我记得我初中作业挺少的,尽玩儿去了。”



    “啊,多得要死,刚还在家里赶做作业呢,然后被我把赶出来说给你们送东西,不能怠慢了你们这些大人物,嘻嘻。”



    “哪里是什么大人物,别听人瞎说,吃过饭了吗?”



    “还没?”



    “刚做了饭,一起吃?”



    南南当即点头,撒开了脚丫子就往厨房的方向跑,“枝枝姐,我先给你把菜什么都放好喔,然后等你过来,我们一起吃饭,不对哦,还有那些叔叔们,也要吃的……”



    说话语速快得很,跑得也快,一会儿就没影儿。岑枝见着她进了厨房,虚挂在嘴边的一丝笑容这才放下来,她脑子里不经意闪现周游叶先前说的话——别人给的东西你也敢吃?



    “枝枝姐,你还发呆干嘛。”厨房里传来催促的声音,岑枝佯装应了声,“稍等一会儿哈,我接个电话,你先吃着,留点儿菜就行。”



    南南长长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岑枝凝睇着厨房的方向,自下而上是一卷美丽画幅,天蓝树绿草青,而靠近厨房的杂货间的墙壁,窜出了几株藤蔓,藤蔓上正盛开着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儿,曲折蜿蜒地包裹半个杂货间,颇是扎眼。也不知道这花儿什么时候长出的。



    她回神,轻声慢步走向厨房的后门,于缝隙中窥视屋内世界,昏昏暗暗,女孩儿的身影东走走西窜窜,眼神上看看下瞧瞧,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女孩儿走到门外,又叫喊了一声“枝枝姐,弄好了吗?”



    良久,没听到回答。女孩儿松了口气,瘫坐在板凳上,目光稍显犹疑地戳着碗里的饭菜,似是在对于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进行迟疑。



    忽地,女孩儿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看了看放在地上瓜果蔬菜,又看了看在锅里的米饭,她咬牙,手发颤地伸向米饭里,嘴里小声嚷道:“别抖啊!”



    岑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本就是沉着的一张脸上,此刻是乌云密布,眉间狠狠地拢着。她思索片刻,起身走远了些,给周游叶打电话,并且故意说得很大声:“什么?!不好意思,周博士,你要是想吃羊肉自己去买啊,在电话里和我闹什么,我又不是你保姆,我是你老婆,怎么没见着你护着我,带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她胡乱扯事儿,扯得找不着南北,电话那头的人也听得一塌糊涂,“岑枝,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就这样,挂了。”啪嗒一声,她撂了电话,怒气冲冲地回到厨房,拿了刀就对着新买的食材疯狂砍伐,惹得旁边吃饭的南南不敢吱声。



    等岑枝砍得痛快了,手下的刀也落地了,南南才支支吾吾地问:“枝枝姐,怎么了啊?刚才听你讲电话好大声音,是不是和别人吵架了?”



    岑枝一甩手,随意指着某个方向,“总不是屋里的那个老痞子,总是和我对着干,我说东,他偏要往西。我说赶集,他偏要回家!他!”



    “你接着说,我怎么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周游叶,相当不解地望着岑枝,并期待她接下来的话,头一回见她这个样子,像个变了个人,惊慌愤懑。



    岑枝卡壳,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最后还是认怂,“你到房里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两个亿的项目?”



    岑枝脸不红心不跳,扯着他的衣袖,拿刀威胁,“谈人生理想,再不济,也可以谈情说爱,不然这日子怎么过下去?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岑枝完完全全是肃着一张脸,强制压下怒气同他谈话。周游叶盯着她的脸半晌,得不出什么答案,索性遂了她的意,半拖办就被她给撵着回去。走到半路,岑枝还不忘给南南打招呼,“南南,不好意思,今天我就不特意招呼你了,我先教训我老公一下。你吃饭后,要是想接着玩儿的话,随意。”



    十五岁的女孩儿,早就被岑枝的这一暴力行径给吓得有些懵圈,双腿也跟着有些打颤,生怕下一次岑枝的这菜刀就不是对着那个男人,而是对着她了。想到这儿,她不禁全身冒冷汗,没想到啊,原来看起来温柔可亲的岑枝竟然是这种泼妇模样,她下次可不敢再偷偷摸摸地放不干净的东西了,要是哪天被发现了,结果……



    “简直可怕。”她抱着双臂嘀咕了一句,随即放下了饭碗就往外奔窜,不过几分钟人就消失了。



    岑枝余光瞄着人跑了,这才卸下伪装,扔了手里的菜刀,主动向周游叶赔礼道歉:“事先没告诉你,就来了这么一场,你应该没吓到吧?”



    周游叶摊手,猛地笑出声:“不,确实有些被吓到。”初始想不通电话里的暴躁是来源于何处,后来看到了真实情况更加不能理解,这会儿等人走了,他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发现那小姑娘不对劲儿?”他问。



    岑枝斜乜着他,他眼里有实实在在的笑意,也不知是笑她呢,还是笑她呢,她通通装作瞧不见,嗓音镇定地答:“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