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上去?”刘子安忙问。
那家伙还没来得及说话, 旁边就有一人冷哼一声,嘲讽道:“愚强,你既有这本事,怎么还会被困在这儿?”
“我又没说我有这本事。”那愚强似乎毫不介意那人语气里的嘲讽,笑道,“我只是说我有这个方法而已。”
“既然你有方法就快说吧, 别吊着我了!”刘子安见这二人似乎还要继续斗嘴,赶紧打断了他们的话头。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人问。
“我啊,我是被那个大老虎对,陆吾给抓过来的!”刘子安回忆了一下, 道。但他并不知道这跟他出不出去有什么关联。
“再之前呢?”那人又问。
刘子安这次没有回答他,反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赶紧告诉我出去的方法吧!”
“我的方法就是, 原·路·返·回。”愚强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子安闻言, 克制了自己好久才没一巴掌呼上去。
这是什么鬼方法?!他要是能原路返回, 还至于费这么大劲儿?!
“回不去。”刘子安没好气儿地答道。
周围人也七嘴八舌地应和着。
“不说他, 光说咱们, 连这个牢笼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原路返回?笑话!”
“我看愚强身兼风神、海神两职, 风卷着水一搅,把脑子都搅浆糊了。”
“原路返回?你倒是给人家做个示范啊!”
愚强也不恼, 乐呵呵地等大家说累了,才又开了口。
“咱们不行不代表他不行啊, 人家可是盘古的徒弟!”愚强道, 指了指刘子安的胸口, “你们看他胸口。”
胸口?
刘子安也觉得奇怪,低头看去,突然发现自己胸口处不知何时延伸出一条红线,连向远方。
“这、这、这是什么?”刘子安吃了一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你都到这里了,还能死得再透吗?”鲧笑道。
“那这条红线是什么?”刘子安紧张地问道。
“红线?”鲧闻言定睛仔细看了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可能是光线太暗了,我什么都没瞧见。”
“不可能,它、它在发光啊!”刘子安试着去挽那条线,结果手却直直地从中穿过。
他根本就碰不到那条线。
“果然!”那愚强拍手笑道,“只有你自己知道知道出去的路。”
“什么意思?”刘子安问道,他记得烛龙好像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一线生机、一线生机,那‘一线’指的便是这一线。”愚强解释道。
刘子安听糊涂了,满脑子都是“线”,却理不出个头绪。
鲧似乎听明白了愚强话里的意思,不过却甚是讶异。
“你能看到他的生机?!”
“自然看不到。”愚强顿了顿,又道,“不过是觉得他一个生魂走到这里,自然有其道理罢了。”
“那我该怎么做?”刘子安问。
虽然听他们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貌似有活路,可到底要怎么做他还是不清楚。
“这就要看你了,毕竟这是你的生机。”鲧言道,语气中难掩哀伤,“我们都是一群没有生机的人。”
“还会有机会的。”刘子安怕他又要哭,把这地方给淹了,忙安慰道。
“没有了。”鲧叹道,“你以为这地方有未来吗?”
刘子安刚要再说些什么,鲧又道:“放心吧,我不会哭的,这么多年了,眼泪再多也该哭干了。”
刘子安听了心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而就是这一闭眼的功夫,他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身体陡然变得轻飘飘的。
他吓了一跳,忙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黑黢黢的暗室了,而是到了一片模糊的天地之间。
“要是有个灯笼就好了。”刘子安心道。
紧接着,他的手里还真就多了个纸灯笼,款式还颇为熟悉,是他跟先生在旅途中常用的那一款!
刘子安见此,方信了刚刚愚强他们所说。
“可惜没能跟他们道个别。”刘子安颇为遗憾地想。
“随着自己的心走”,刘子安想起了烛龙对他说过的话。
既然红线是从心里延伸出来的,不妨就跟着它走吧。刘子安心道。
当下也不再犹豫,顺着红线的方向向前飘去,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生机”颜色有些不对劲儿。
这倒难怪,他也是头一回实打实地见到生机这种玩意,不认识是正常的。那愚强、鲧等人虽听闻他的生机是红色有些诧异,但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以为是常态,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阴差阳错的,竟使人忽略了这不寻常之处。
飘着飘着,刘子安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
这不是那个悬圃吗?!
刘子安灭了手中的灯笼,怕被陆吾发现,又把他关到那小黑屋里去。
然而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这悬圃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陆吾!那花园破败不堪,到处是残花败柳,一片荒芜景象。那爱花惜花的英招也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他们不要这花园了?”刘子安喃喃道,怔了半晌,困惑地飞走了。
到了两片大陆交接之处,红线拐了个弯,刘子安也跟着拐了个弯。
“看来这真是要让我原路返回啊。”刘子安心道,“能在走之前跟那些传说中的大神们道个别好像也不错。”
然而,他的美梦注定是要落空的。这一路走来,他看到了炎帝所在的那片药田,但炎帝却不在那里;他也路过了燧人氏受人朝拜的高台,然而也只是一个台子那些上古之神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全都没了踪迹,偌大的一片土地,如今更显得空旷无比。
刘子安大吃一惊,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原先还颇为热闹的大陆,如今哪有半个人影?连根人毛都没有!恰如大雪落得个天地皆干净。
待到甘水,常羲、羲和和她们的太阳儿子、月亮女儿们也已不见。
刘子安忍不住喊了几个人的名字,却似游丝飘渺,听不到半点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