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继海怪吃人事件之后, 歧舌国又有了一个传闻——水神为了惩治吃人的海怪现身啦!
当然, 这一切宝禾先生是不知道的, 因为他此刻已经在离开歧舌国的路上了。
倒不是大家对他不好,主要是他再也忍受不了那种非人的待遇了。最起码, 在短时间之内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吃鱼了。
那离开了歧舌国,接下来他又要去哪儿呢?
他不能走太远, 因为他知道**应该会对歧舌国感兴趣。作为一个合格的向导,他应该让歧舌国始终处于自己的视线之内。
宝禾先生记得在船上遇到的那个歧舌国的女孩子曾说过, 在他们国家的东面有一个不死之人,他打算去拜访一下那位长者。
“希望那个人没有两条舌头才好。”他心道。
竹篱柴扉,半院茶花。从竹篱的间隙望去, 可以隐约看到三、两楹木屋。
这正是一个隐士应该住的地方!
还没见面,宝禾先生已经对他即将要拜访的人非常有好感了。
门檐下有一串铃,铃响了好久, 才有人来应门。
应门的不是童子,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整个人都已经干瘪掉了,嘴里的牙也只剩下几颗。
宝禾先生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因为除了头发之外, 他很符合那个歧舌国女孩子的描述,全身漆黑如碳。
在来的路上, 他已经编好了一套说辞, 只可惜连开头还没说出来, 就被人打断了。
“好久不见啊。”那老者笑眯眯道,一副熟稔的样子,“快进来坐坐吧。”
他这么一招呼,宝禾先生反倒茫然了。
他这是又碰上自己不知道的老熟人了?
“一看就是又把我给忘了!不过没关系,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老者笑道,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说起话来声音倒是颇为洪亮。
宝禾先生这才猛地发觉自己能听懂对方的语言,心中大喜,也笑道:“每回见面都是新朋友倒也不错。”
“的确,最起码会客气一些。”老者点头道,“像我跟这歧舌国做了几万年的邻居,按理说关系应该处得很好,但其实并不然。他们国家的人说话都太没谱了!”
说这话时,老者的语气夹杂着些许的气闷与无可奈何。
不过,宝禾先生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您能听懂他们的话?”
“怎么不懂?听了上万年,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老者道,“你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宝禾先生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按理说不应该啊。”那老者怪道,“那你能听见花草树木之间的对话吗?”
“花草树木之间......有对话?”宝禾先生表示他头会听到这种说法。
“这不是你说的嘛,万物皆有灵,并且各有其法则,只要顺应其法则,就能听懂天地万物的语言。”说完,老者见宝禾先生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顿了顿,又道,“看来你是真忘了。”
“或许您是认错人了吧。”宝禾先生试着圆道,“毕竟几万年间出现一两个相似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我老糊涂了是不是?”老者不满道,“我会连自己朋友都认不出来?”
宝禾先生知道,对待老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来哄;就像在小孩面前,千万不能说他还没长大一样。
“是我说错了。”他道。
“你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先前还只是偶尔会忘记些熟人,现在居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老者摇头道。
“这还真没忘......”宝禾先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拦住了。
“没忘?没忘会连自己的本事都使不出来了?”老者的语气里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就这么从歧舌国走过来的啊。”宝禾先生小声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老者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收养他的那个爷爷。
“那你又是怎么到歧舌国的?别告诉我是歪打正着,恰好就迷路到这儿了。”
“就是这样啊......”
“不像话!不像话!”老者一边说一边不住地顿足捶胸,让宝禾先生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撅过去。
“您别太激动了。”宝禾先生道,“我这迷路的毛病是天生的,改也改不了。”
“谁告诉你那是迷路了?!”老者一听他这话反而更生气了,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到院子里去,什么时候听明白了那几株茶花在说什么,什么时候再进屋!”
“好。”怔了半晌,宝禾先生应道。
说真的,自打爷爷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了,他竟然有些怀念起那段被人管教的日子。
“要怎么听?”宝禾先生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花圃前,问道。
“静下心来听。”老者在屋内答道。
无法,宝禾先生只能坐在那里干瞪眼,时间长了,竟有些昏昏欲睡。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恍惚间,宝禾先生听见有人在他耳侧说道。
“什么打起来了?”宝禾先生心道。
然而那家伙仿佛能听懂他心声似的,闻言顿了一顿,解释道:“海上来了帮外人,跟歧舌国的人打起来了!”
不好,是子安他们!
宝禾先生猛地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你在找什么?”老者问道。不知何时,他已走出屋子,来到院子之中。
“没什么,可能是幻听吧。”宝禾先生摇了摇头,道。
“是不是听见有人打起来了?”老者笑问。
“是您在跟我说话啊。”
“不是我在跟你说话,是风。”
“风?”
“方才是路过的风在给你传话。”
好吧,要不是老者说这话时一脸严肃,宝禾先生真以为对方是在跟他开玩笑。
“你也能听见风说话?”
“我怎么可能听见?”老者一听这话就笑了,“我是听花转述的。”
“花能听懂风的话?”
“花能听懂你的话,是你方才对它们说的。”
“我说的吗?”宝禾先生又陷入了迷茫,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是要去救场吗?”老者见他神色匆匆,忽问道。
“那里有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宝禾先生道,“我必须得去。”
“去吧,谁也没拦着你。”老者道,“只是你去了能做什么呢?帮着打架?”
宝禾先生放缓了脚步,他觉得老者应该还有话要说。
“放心吧,他们吃不了亏。”老者道,“这世上没人能占得了**的便宜。”
“您知道**?”宝禾先生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老者笑得有些神秘。
“您会读心术?”宝禾先生试探着问道。
那老者闻言,摆了摆手,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隔了半晌,他又道:“若是往常,我也读不出你的想法。但是这一次......不得不说,你真是退步了好多。”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宝禾先生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厉害,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弱,弱到连别人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都无能为力。
“你就好好在这里感受法则,感受天道。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通知你的。”老者笑道。
另一厢,刘子安他们在海上足足漂了有大半个月才找到宝禾先生落足的那个岛屿。
刘子安眼见,一上岛就发现了宝禾先生之前搭的那个小营地,然而,营地里空无一人。
“依着先生的性格,大概是往深处走了。”说着,刘子安检查了一下营地,“看样子应该有好几天没回来过了,先生应该是发现了人烟。”
“为什么是发现了人烟呢?”**问道,“万一他是走得太远了,来不及返回营地,在另一个地方安营扎寨了呢?”
“不会的。”刘子安摇了摇头,“像在这种环境下,先生是绝不会浪费一丁点资源的,即使换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他也会把这些东西想办法搬走。但是你看,东西还在这儿,证明先生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需要它们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喽?”**笑得颇为玩味。
“你这是什么意思?”自从知道了**的计划之后,刘子安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
“没什么,只是觉得宝禾先生找了个好徒弟。”**道。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他还特地捅了捅旁边的乙戌君,“诶,你说是不是啊!”
“嗯。”乙戌君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们。
过了一会儿,阿宁回来了。
“所以,你什么都没找到?”
“我真的尽力了,但这座岛上连半点人烟都没有。”阿宁有些气喘地说道。
“不应该啊。”刘子安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到,宝禾先生就在这座岛上。
自从上次他从昏睡中清醒,就觉得他和宝禾先生之间好像多了点联系,好像双胞胎那样,一个在想什么,另一个或多或少地也会有所感应。
“要是引路符在就好了。”刘子安叹了口气,心道。
本来头几天他们用引路符航行得很顺利,可是有一天,那引路符却被一阵邪风给刮到海里去了。
无法,他们只能靠着刘子安的第六感估摸着往前走。
期间,他们也曾走错路,而且不只一次,但都被**一笑带过了。
“最起码还在海上是不是?据说宝禾先生可有本事从海里迷路到旱地上去哩。”
刘子安虽然不会迷路到旱地上,但他现在倒希望自己能如此。这样的话,他或许就能更快见到先生了......
终于,他们把目标确定在了三座岛屿之内。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就是中间那座岛屿,也是刘子安认为宝禾先生最有可能在的地方。
“没关系的,即使不在这座岛上,咱们也可以换座岛接着找。”**见刘子安神情有些落寞,安慰道,“毕竟宝禾先生已经等了大半个月了,应该也不介意再多等段时间。”
就这样,他们在小岛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找到了宝禾先生当初发现的那条山隙。
然而,他们却没有宝禾先生那么幸运。虽然也被人围观了,但那些人不再是和颜悦色的,而是手中拿了武器。
“他们一定是海怪变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故意变成人的模样来迷惑大家!”
“他们说什么?”刘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