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首/发, 购买率达40%可直接看更新。 林慧玉乖巧的点头应道:“好的母亲,你且放心去吧。”
时间慢慢的过去,日头一点一点的越升越高。一直到了将近午时的时候, 负责照顾林慧玉的奴仆却还不见影踪。两天下来只喝了点水的人, 已然是饿的头昏目眩。心生死志的时候还不觉得难受, 现在不想死了, 才觉得胃部一阵阵的抽痛。没法子, 她只得走进厨房那黑黢黢的木头门,想试着自己做饭。
虽然前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但是饭她还是会做的, 只是味道堪忧罢了。可是现在,当她走进光线暗淡的厨房, 眼前所见令她愣住了,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没有干净整洁的橱柜, 只有用砖石砌成的黑糊糊的大灶台。没有闪亮亮的漂亮煎锅, 只见灶台上架着黢黑的足有小孩澡盆那么大的黑铁大锅。天然气吗?那更是没有的。想要做饭, 她首先还得学会烧柴火。
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半晌,林慧玉哭笑不得。原来, 活着,是比死亡要艰难得多的事。
顶着个堪堪才到灶台高的小身子,林慧玉开始做她来到异世之后的第一顿饭。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后, 她终于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揭开沉重的锅盖, 看着里面冒出扑鼻香气的白花花的米粥, 林慧玉禁不住在心里泪流满面。实在是, 太不容易了。
第三碗粥下了肚,院子外面,才终于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林慧玉早就试过了,院门是被从外面反锁着的。这些个胆大妄为的家奴,竟然敢将她锁在屋子里。要是不小心起了火,她逃都没地方逃。冷笑了一下之后,她慢条斯理的喝下最后一口粥,然后放下碗,好整以暇的等待院门开启。
林慧玉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常见的白墙黑瓦的小小四合院。院子里一共有一明两暗三间屋子,再加上一间厨房和一个厕所。院子左面摆着一只酱黄大水缸,里面蓄满了清水,还养着几枝枯败的荷花。右边开辟成了一块窄田,种着葱蒜和青菜。因为长期没有人照料,田地里面的作物长势极差,枯黄打卷儿。好好一个小院子,被弄成了一派颓丧景象。死物尚且如此,更被提活人了。由此可见,院子的主人,有多么的不被重视。
开锁的声音停了下来,两扇暗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青色布裙,身材微丰的中年妇人抬起脚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穿了一身浅绿色布衣,头上挽着两个双环髻,系着红色的头绳。中年妇人抬眼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林慧玉,挑眉笑道:“哟,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姑娘竟然自己生火做饭了,稀奇稀奇。”好好一句大姑娘,被她怪腔怪调的说出来,顿时听起来充满了讽刺意味。
林慧玉闻言也不答话,忽的抬手拿起搁在面前的粥碗,狠狠的掷到地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碎瓷片四处飞溅,惊得那中年妇人和小丫头双肩一颤,脸上惊疑不定起来。这个平日里软弱无能的大姑娘,今天脾气怎么变大了?
中年妇人到底经过的事多一些,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勉强笑了笑,走过来对林慧玉说道:“大姑娘今儿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大?要是夫人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的。虽说只是一个碗,到底也是个物件儿,就这么碎了,怪可惜的。这可是上好的白瓷,啧啧,外面的普通人家要是有这么一个碗,可是要供起来的。也就是大姑娘了,能不当回事……”
喝粥的碗林慧玉早就看清楚了,也就只是比粗瓷略好一些罢了。在这中年妇人吴氏嘴里,就成了上好白瓷了。林慧玉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吴氏,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在她平静漠然的眼神里,吴氏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心里打起鼓来。大姑娘究竟是怎么了,两天不见,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眼神,怎么瞧起来竟有些老爷的范儿?莫不是生气了?却也难怪,她跟碧云不声不响的走了两天才回来,屋里除了一点糙米,啥也没有。大姑娘被反锁了两三天,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这样想来,吴氏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将心里的两分畏惧压了下去,笑道:“大姑娘莫非是生气了?也怪我,家里的小子忽然病了,不得不去照看两天。也是巧了,刚好遇上碧云的堂姐出嫁,她也回去帮了几天忙,丢下大姑娘一个人,受委屈了。我这就出去,给姑娘卖点好吃的回来。”说着,她便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还没等她跨过门槛,便听到身后传来林慧玉淡淡的声音:“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闻言,吴氏心里嘀咕道,真是给你脸你不要脸。一个贱/人生的贱种而已,叫你一声大姑娘,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家子小姐了。心中腹诽,她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走了吗?回答我。”林慧玉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模样。虽然年纪小了一点,但看起来还是颇能唬人的。这不,吴氏便被大姑娘从没有过的镇静淡定唬住了,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没有。”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自然……大姑娘才是主子。”
“主子还没发话,你就擅自做主了。倘若这时是在府里,你面对的人是夫人,你说,现在你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吴氏想起夫人贾氏那张温柔慈和的脸,以及她的种种手段,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或许,这次自己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大姑娘再不受重视,毕竟也是个主子。自己这样做,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即便是做表面功夫,也不会让自己有好果子吃。越想吴氏越是害怕,顿时觉得腿脚发软,不觉放软了声音求道:“姑娘,这次是我错了,还请姑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担待一下吧!”
“往日的情分?”闻言林慧玉温温柔柔的笑了,那笑容看得吴氏不寒而栗。“你往日是如何待我的,莫非你忘记了不曾?”
一年之前,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家中的夫人和嫡出姑娘接连病倒。看遍城中名医,也不见多大的效果。后来,嫡出的二姑娘倒是能够起身了,夫人贾氏却始终不见起色。某日与贾氏交好的扬州巡抚的夫人上门看望,随身带来了扬州有名的静瞿庵无尘师太。师太一进御史府邸后院,便道府邸西南方有不祥之兆,冲撞府中主人。那个时候,住在府中西南方位的,便是庶出大姑娘林慧玉。虽然无尘师太将实言告知了贾氏夫人,但慈善的贾氏却不肯处理天生的灾星林慧玉,还严令府中下人不可随意乱传师太的话。即便如此,不久之后,林如海还是知晓了无尘师太的话。看着病得无法起身的妻子,想起她的宽和慈爱,林如海不禁又愧又恨。愧对夫人,恨自己怎么不早知道这件事,使得夫人和爱女缠绵病榻。于是,就在当天夜里,一顶小轿将林慧玉抬出了林府。随身伺候的,只有一老一小两个下人而已。
从来没有受宠过的大姑娘,这下子眼见着是彻底失宠了。跟随她的下人,怎么会肯用心照顾?她的日子,可想而知。纵使林如海不曾在银钱之上刻薄自己的女儿,但是下人怎么会不克扣失宠主子的份例?于是,一个人住在小院里的她,每日只有两顿饭食。过个四五天,才能有荤腥入口。质量如何,还得看吴氏的心情好坏。饭食都是如此了,更别提茶叶冰炭四季衣裳了。可以说,这一年以来,林慧玉过的日子,还不如小家子里受宠的姑娘。
见林氏姐妹进了屋,小脸走得通红,还有些喘气的样子,贾母便道:“怎么走得这么急?身子要紧,快坐下歇歇吧!”
黛玉却等不及了,上前屈膝施礼后便忙道:“外祖母,听说扬州来人了,说了些什么?我父亲可还好吗?”
贾母便道:“不要紧,玉儿你不要惊慌。就是你的父亲微有小恙,想起你们姐妹来,十分思念,便想要你们回扬州去看一看。”
听了贾母的话,黛玉的身子便晃了一晃,几乎站不住了。父亲都要接她们姐妹回家了,想来身体岂止是小恙,恐怕,早已是卧床不起了。思及此,黛玉便流泪说道:“外祖母,既是如此,请准许我们姐妹立刻回扬州去……”一语未落,已经是泪流满面。见到黛玉伤心的模样,慧玉紧走几步握住她的手,自己也流下泪来。贾母见此情景忙道:“那是自然,回扬州那是肯定的,只不过,就你们姐妹自行回去,叫我怎么能放心。依我的想头,还是得有个人,送你们回去才行……”说着,便沉吟起来。王夫人此时微微干咳了一声,冲着站在一旁的王熙凤使了个眼色。王熙凤接到她的暗示,忙上前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哪里还用想?现放着个我们家二爷呢!左右他也是无事,送两位妹妹回去一趟,岂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