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笑出声来,听着这样靡哑的音色,她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暖沉的吐息,像一个缠绵的湿吻,一点点舐入耳朵,他低低的,一声一声的道:“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小花儿……我的小花儿……”口述我心,我想要你……
他的声音终于带了微喘,然后渐渐变粗,一声声满是欲-念,隔了一道门仍旧如许清晰,只是这样听着,她都全身发热,情不自禁的战抖……愣愣的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双手抱了耳朵,转身就跑。
一口气奔出数十步,回头看了看虚掩的房门,心仍旧扑通扑通乱跳,夜风吹在她烫热的颊上,小姑娘捧着脸儿,总觉得今天晚上过的好惊险,好像做了一件很羞人的坏事,不管谁问都绝不能说的那种……还没看够美貌道长就出来了,可是要让她回去再看一会儿……却实在没这个胆子。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心都快纠结成麻花了,却忽有所感,抬头看时,就见娘亲和花漫天驭剑自不远处的空中飞过。帝后跟花朝月长的一模一样,旁人也分不出,能分的出的又不露头,整个鱼鲮岛都知道这位小师叔祖是师祖的心头肉,疼爱的很,就算她大半夜不睡绕来绕去,守界的弟子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帝后飞的十分大模大样。
花朝月好奇起来,于是从袖中取出花漫天送的玉钗,向空一抛,然后慢悠悠的驭起,想追上去,她的踏月引学的还不熟练,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虽然玉钗神妙,仍旧飞了一半,就一头摔下,正捏了诀自救,便觉身边风声一动,回过神儿来时,已经被紫微帝君提到了手里,然后顺手抱入怀中。
花朝月赶紧巴上帝君的脖子,看他若有所思的瞧着帝后的方向,于是晃一晃:“爹爹,娘亲要做甚么?”
紫微帝君叹了口气:“她是想瞧瞧鱼鲮岛的阵势有哪一处不妥,看能不能瞧出会在哪儿出问题……若是瞧的出还好,若是瞧不出,她只怕要连夜把岛上的天师法阵布起来。”
布阵?花朝月哦了一声:“布起来又怎样?”
帝君无奈的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傻丫头,天师法阵是要熟悉的,你这些同门要先学会用才成,总不成阵法布成了,倒把自己拘在里面,明日又是大较之期,虽则你师尊不在乎,但终归不太方便。”
花朝月点了点头,并不在意,“那你跟她说不要啊!”娘不是一向都很听你话的?
紫微帝君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却不吭声,花朝月也习惯了自家爹爹的话少,于是父子俩淡定赏月,顺便有志一同的监视帝后跟花红杏有没有甚么摸小手揽小腰儿的逾矩行为……
不大一会儿,紫微帝后就驭剑到了两人头顶,然后跳了下来。她前脚走,后脚花漫天就驭剑飞了,好像已经料定她所求不会有结果似的。帝后叫不住他,于是更加着恼,气势汹汹的道:“我要连夜布阵!”谁敢拦我试试!
“哦!”紫微帝君不急不燥,点点头,徐徐的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不准只是!”帝后根本就没打算跟他讲理,瞪着黑亮的大眼晴,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你能保证月儿的安全吗?你不能保证还要阻止我布阵!有你这么当人爹爹的吗?你没良心!”扣大帽子这种事乃花氏祖传……
花朝月来回看着两人,她从小到大,一向都看自家爹爹从容镇定架势十足,娘亲也就是个小跟班儿,直到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娘亲真的发火时爹爹压根儿就没办法……正瞧的很乐,就听紫微帝君悠然道:“布阵当然好,好的很!我十分赞同!”帝后略略平气,他这才续道,“只是我刚才无意中看到月儿从一人房中奔出来,样子嘛……嗯……”然后用眼神表达着未尽之言……
喂!花朝月瞬间瞪大了眼晴,爹爹太无耻了!居然跟踪她!居然拿她引开娘亲的注意力!可是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有效,帝后心思立刻被带走,转回头来看着她……
花朝月忍不住鼓了鼓腮,她不知为何,暂时不想告诉爹娘管道长的事情,那种心情,就好像小孩得了一件很心爱很心爱的玩具,想要藏起来自己玩……于是迎着娘亲的注视,她满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原本只想随便找个话题,却在瞥到帝后时心头一动,指着她:“娘!你你……”
帝后用“少装了”的眼神看她,走过来,笑的像个狼外婆:“乖乖月儿……”
她嚷出来:“娘亲你肚子有娃娃了!”帝后愣了一愣,紫微帝君也是一怔,花朝月道:“真的!”
紫微帝君走上两步就替帝后把脉,这是在人间时养成的习惯,只是一刻,他便喜形于色:“太好了!”
帝后十成里倒有十成不信:“你们两人合伙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花朝月耸肩,“东方哥哥不是说要来?等他来了让他把就知道了。”
“对呀!”帝后也半信半疑了,于是往回走:“我去问他!”
成功把爹娘忽悠走,花朝月笑眯眯的拍拍手,转身就走。回到房中整理了一下明天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她没打过架,也没斗过法,所以觉得样样都有用,正细细整理,却无意中瞥到一个小小的储物袋,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这居然是当初帮桃花眼君度劫时,他随手丢给她的,打开一看,都是些女孩子用的钗环玉佩,也不在意,便随手丢回戒指,等细细弄好时,已经是半夜,爬上床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便是大较之期,大较分文试武试,文试只是走个过场,是青子衿出的题,青子衿阅卷,又是青子衿亲自偷的题让花朝月背熟,就算她一个字也不写也能过关,所以很顺利就拿了个优等,然后是武试,这才是真正的大较。武试之后还有一年的历练,但那时就已经是正式入门了。
虽然说是大较,但是鱼鲮岛入门甚难,新晋弟子并不多,今年参与大较的共有二十七人,有一个单数,花朝月按辈份要先抽,而她又是算师,要猜中那根竹签是空的简直没难度……于是轮空一次……
坐在高台上,身边是紫微帝君帝后,花漫天,管若虚,昨日刚刚赶来的东方天籁和完全没有存在感的锦衣侯,花朝月一边喝大茶,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下面的比试,新晋弟子修为通常不高,符也要省着用,尤其还有一部分没有拜师的,所以第一轮看起来有点儿像人类的比武打擂,两边儿拳来脚往斗的煞是热闹。花朝月正看的兴致勃勃,就见青子衿带着两个人过来,招手令她下来,一边笑道:“师妹,过来认认人,这是你二师兄,这是你四师兄。”
花朝月愣了一下,这才从高台上跳了下去,一看青子衿身边两个人,就是大失所望,她见惯了美貌的管道长,青子衿和乐然也都生的俊秀,甚至师父都称的上俊美中年,没承想这二师兄和四师兄都是胡子老长的道士,一脸威严,四师兄的眉尾居然都长寿毛了!可是肚里虽然郁闷,脸上仍旧乖巧,笑眯眯的施礼请安。
一看她施的礼居然是女子宫礼,那两人便互视了一眼,双眉深皱,满脸都写着“师父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收了这么个甚么也不懂的小丫头”……花朝月讨了个没趣,老大不爽,却又不能说甚么。
座上管若虚看在眼中,忽站了起来,徐徐走下。两人便向他执客礼,低声见过,管若虚笑吟吟的还了礼,却道:“两位最近可遇到甚么奇事了吗?”
那两人素知他的本事,对他随口一句话也不敢轻忽,顿时正了神色,冥思苦想,然后道:“似乎不曾?”
管道长含笑点头,淡淡的道:“那就算了。”透着一股子含而不露的意思。一边就携了花朝月小手儿慢慢走了上来。
二道士和四道士当然知道天算师的忌讳,他不说倒也不生气,只是难免存了心事,这会儿场上正在比斗,几人也不好在看台前久待,只得抬身走了。
有仇当场就报最爽了!花朝月乐的不行,冲他们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管道长只含笑而已,花朝月看他凤瞳流盼,乌发玉面,喜欢的心都热了,抓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偷偷在袖底挠他手心,他先还由着她,后来看她顽的忘了看比试,这才翻腕握了她小手,轻轻捏了捏,松手退了回来。
花朝月偷偷朝他吐吐舌头,这才转头去看比试,一路比完,也到了午饭时,一路风平浪静。
下午终于轮到花朝月上场,别说她的亲友团,就连陆压也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花朝月的对手叫金小七,已经拜师,是岛上的七代弟子,修为在新弟子中算得不错。花朝月见他们都不用符,于是也没用符,她才跟锦衣侯学了用金铃索,人间武功本就比道家驭剑更讲究招式,金铃索又是认主的高阶法器,配上原本就飘飘欲仙的踏月引身法……同时进行的场次根本就没人看了,整个岛的弟子都来看她们师叔祖比试。
花朝月本来就有点儿人来疯,人越多越爱显摆,于是满场飞来飞去,衣袂飘飘,就算招式不厉害也好看啊……而且太好看了啊!一半是拍马屁,一半是赏心悦目,叫好之声几乎把岛都掀了,陆压道君看在眼里又气又笑,毕竟这种打法在道家实在有点……上不得台面……
金小七也鬼,反正他赢不了也,也不想赢,就慢慢吊着她缠斗,由着师叔祖尽情施展,等两人一场架打完足用了小半个时辰,花朝月终于赢了,志得意满的下来。打的手顺,信心也是倍增,再上场时更是风华若仙……等打完第二场天都黑了,收拾东西回去时,帝后忍不住过来问管若虚:“管道长,你算的月儿……是今天么?”今天的事她也看在眼里,瞬间又觉得这个人其实也蛮好的,所以说的十分客气。
管若虚有点儿无奈,“我也不知具体是甚么时辰,总之,要处处谨慎。”
有答等于没答么!帝后有些不满,帝君却回头道:“月儿,晚餐同我们一道吃。”
花朝月哦了一声,忍不住看了管道长一眼,他明澈凤瞳就等在那儿,向她微微一笑。花朝月瞬间小脸儿晕红,又怕爹娘看到,急向他身后避了避,管道长有点儿好笑,正反手想拉她出来,就见帝后回头道:“嗯……”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