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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琴剑
    岳念的手哆嗦着给岑七娘传去灵扎:蝮蛇所携琴是假,天墉城有伏,请陛下速回!



    这灵扎传出,岑七娘那边却是久久没有回音。岳念情急,又连发了十几道灵扎,依旧石沉大海……



    莫非她已经出事了?



    岳念登时也顾不得跑了的茉拾,乱闹的太素宫人,携了凤舞九天琴便奔赴天墉城。红部已经折在仙癯庄,青锋也陷了进去,他安在不承岛和玻璃湾的妖军暂时也回不来……



    且不去管他,岑七娘的命是最要紧的!



    岳念抵达时已是星夜。岑七娘抱着琴跪在陨坑边,浑身披满星光寒霜,仿佛石雕。



    “陛下——”岳念向她挪动脚步。



    “你来做什么?”岑七娘冷冷道,“别过来!”



    “微臣是来给陛下送真的凤舞九天琴!那樊逾清来了吗?可曾伤害陛下!”



    “微臣……陛下……你我之间,也只剩这种关系了吧。”岑七娘头也不回,纹丝不动,“既然凤舞九天已在你手,你便自己取昆吾剑,自己当妖界霸主,不必来告诉我。”



    “陛下你——”岳念强忍怒气道,“妖界的王只有一个,便是陛下!能取昆吾剑的也只有陛下!”



    “为什么偏偏是我!岳家的人都死绝了吗,为什么非找我不可!”



    “陛下切不可再如此……妖界兴衰,全系陛下一人之身而已。”



    岑七娘大笑。笑声忽而凄厉,忽而悲愤。她一边笑一边说:“什么叫全系我一人之身,是我被你牵着鼻子走才对吧!你为了保住自己性命,把我舍给了太素宫;我没了用处,你又把我扔在蓬莱派;现在妖界用得着我,你又使诡计把我骗回妖界……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单打独斗你未必赢得过我,你想试试吗?”



    听岑七娘如此,岳念满不在乎道:“岳念不论如何做,都是为了岳氏,为了妖族。陛下若不明事理,不体大局,便不配做岳家的孩子!”



    “不配?”岑七娘道,“我本来也不想做。我即便得了昆吾剑,也绝对不会给你。”



    “是吗?陛下若不回妖界,还能去哪里?”岳念傲慢道,“陛下是妖族,这是永无可改变的事实!”



    “不可改变?呵呵。”岑七娘以掌力打断一根琴弦绕在自己手腕上,“岳念,你是不是很怕我死?如果我死了,岳家再没有人能继承妖王之位,大权便会旁落……如果我死了,你怕不怕!”



    琴弦在岑七娘手腕上勒出殷红的血痕。岳念疾步上前抢过岑七娘手腕,那招隐琴“咚、咚”滚落到陨坑中。岳念用真气裹住岑七娘的伤口,一面叹息道:“你有一身修为,不想着宏图霸业,却要什么?你总想着过往之事有何用?痴儿!”



    岑七娘不说话,她的手腕似乎并不抗拒岳念的真气,只是伤口处渐渐长出碧绿的嫩芽来,越长越快。岳念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岑七娘,心口如遭雷击:



    “路芬芳,怎么是你!”



    他想撤手,但脖颈与双手已经牢牢被绿藤缠住,丝毫动弹不得。路芬芳揭开头纱,轻轻松松从岳念手中抱过凤舞九天,欠身道:“多谢摄政王大人慷慨赠琴。我这荷包牡丹有毒,您最好不要妄动真气。”



    兵不厌诈。



    岳念没想到他会被这般雕虫小技骗到。岳念怒道:“妖王陛下人在何处!你把她怎么样了!”



    路芬芳道:“妖王陛下?我不知道。她没和您在一处?”



    岳念知道和路芬芳交涉不会有结果了。他心系岑七娘,那岳璁还被夏苕华缠住,自然没有带任何人来;荷包牡丹的毒质带有锁云囊水寒之力,正好压制岳念的妖气。呵,当年他在樊逾清手下尚能死里逃生,难道今日竟要败在这小小女子手里?



    岳念转念又一想,就算路芬芳能夺下昆吾剑,怀璧其罪,她未必能守得住,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他当下打起精神,笑道:“妖王陛下是妖界王者,她的神通无所不在!”



    路芬芳白了岳念一眼,不再理他,抱着凤舞九天琴轻轻拨动一弦。一弦之声如莲花绽放,那陨坑中却升起层层紫色光芒,显现出奇幻的景象来:



    岳念盯着那紫色光雾看得久了,仿佛其中燃烧着火焰,火焰里似乎有黑色的人影在嗥叫,渐渐扭曲、撕裂、自相残杀……有花朵绽放又迅速枯萎,高楼坍塌,山崩地裂,河川逆流,冰封万里……



    这是幻觉,还是陨坑下的景象?



    岳念想移开眼睛,却见路芬芳已抱着琴跳进陨坑!



    路芬芳感觉到自己逼近烈火,却并未被灼烧。她仿佛落入无底的深渊,连时间也静止了。



    仿佛过了千年那么漫长,在黑暗中她无法集中精神,脑海中不时浮现过往的画面,想起在休阳时没完没了剪香草,想起在太素宫时澄凌在她身上抹油,想起和苕华同榻而眠说一夜的心里话,想起关禁闭时澄雷给她送一大碗炖肘子,想起和周重璧同在梦真崖练习传觞飞羽剑的日日夜夜。



    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现今想来,如同梦一场。



    她又想起在太素宫被诬陷偷盗,被灌下整整一瓶广玉灵丹,五内灼烧生不如死;想起周重璧死去,人面花一夜之间凋零如雪;想起她闭守蜘金洞,隔绝人世,也隔绝了过去的自己;想起她在古宁村,看着无辜之人一个个倒下,因她而死,仿佛末日。



    这些都是痛苦的过往,但是,也都过去了。



    她只能不停向前走,不回头,就好像跌落这无底深渊,她只能克服恐惧,坚定自己,磨练自己,而不是追问何时才能结束。她要的是生存,更是强大,是茫茫三界中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她心中怎能有半点畏惧!



    眼前的光点渐渐清晰了,仿佛一座祭台,却不知是真是幻。



    路芬芳轻轻降落在祭台中央,这圆形的祭台边上有四根石柱,柱子上悬浮着四颗灵气强大的灵石,却看不出来历。



    路芬芳正盯着那灵石,虚空中却有一声音道:“你是谁人,为何抱着凤舞九天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