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定三年(公元1230年),东海,初春的海上依然寒冷,海面上不时地漂过几块正在融化浮冰,太阳刚刚升到海平面上,把半边天空染成红色,海面上却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海天之间孤独的驶来一艘商船,船上,一位老者大声的叱喝着新来的船工,时不时紧张的望望瞭望塔上的瞭望员。这位老者正是这艘船的主人,人们习惯地叫他老船家。这是一艘防沙平底船,防沙平底船是一种多桅多帆的帆船,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正因为底平所以吃水浅,受潮水影响较小,又采用多水密隔舱以提高船的抗沉性,所以比较安全;而且沙船能斗风,顺风逆风都能航行,甚至逆风顶水也能航行,所以颇受航海者喜爱。
“老伙计,跑完这一趟我就要和你分开了。”此时老船家正用亲切的眼神看着这艘陪伴了他五年的沙船。同时想起了出海前老婆子给自己求的签:诸事不宜,出门有祸。如遇怪鱼,其祸自解。
真是笑话,大半辈子都在打鱼,还会有什么怪鱼会来为我解祸。真难为了老婆子还真会相信,临走时老婆子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想着想着,老船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本来老船家已经不打算再出海了,大半辈子都在海上过,用半生的积蓄足够一家老小安度下半辈子了,但是没有人会不喜欢钱的,当一位阔少爷把一叠会子(宋朝纸币)撂在老船家面前时,老船家的眼都直了,这比以前所有的收入加起来还多得多。想起那个阔少爷,老船家又想起了出海前那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还有至少五百个身强力壮带着家伙的家丁。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钱人都养不少带家伙的家丁,名为家丁实为私人部队,为了防海盗自己的船工也有不少家伙。所以老船家也不疑有它,只是不得不放弃想顺便带到高丽去的十几箱瓷器,这让老船家十分肉痛,但想到那叠厚厚的会子,老船家的嘴角又露出了微笑。
太阳终于露出了水面,越爬越高,雾渐渐散去,海水反射来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来。老船长悬着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一夜没睡,到这时才感到困了,于是在交待一声后,老船家就钻进了属于自己的船舱里埋头便睡。
“船家,船家!”
“唔”刚睡下没多久,老船家就被一位船工叫醒,老船家揉着生涩微痛的双眼望着这位船工,暗下决心走完这一趟就把这个船工跟下船去。
“我们捉……哦,是救起了一头怪鱼。”船工望着老船家的眼神,说话也打起了结巴。
“这也要和我说,你连一头鱼也解决不了吗?”
“是。”船工转身就走,他再也不想在老船家那杀人的眼神下呆下去了,回头一定要把那该死的怪鱼扔回海里去。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怪鱼?”老船家摇摇脑袋,这让老船家清醒了些。
“是怪鱼,全身乌黑,有手有脚,脚上有蹼,风子让我来叫你。”风子是跟了老船家五年的老水手。
“带我去看看。”想起那支签,老船长头皮一阵阵发麻:诸事不宜,出门有祸。如遇怪鱼,其祸自解。
“哇……”不知道吐了多少水,胃传来的阵阵收缩使我渐渐清醒过来,寒冷的感觉猛烈的冲击着我,使我情不自禁的打起哆嗦。我叫郑言,今年23岁,是一位特种兵排长,刚才在水下执行任务时为救队友被卷入漩涡而失去了知觉,清醒后就到了这里。按习惯我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除了潜水电筒和鱼枪其它的潜水装备都在。
我艰难的站起身,伸出哆嗦得几乎不听使唤的左手拿开头上的面镜,同时右手摸到潜水刀并按开安全扣。一边考虑着是否来得及脱下蛙鞋(蛙鞋会让我行动不方便),一边警惕地望着面前这个穿著长袍梳着发暨的老人。
“咦,原来是个人,好奇怪的打扮。”老船家在我拉开面镜后惊奇的发现面前的怪鱼原来是个人,看此人虽被冻得全身发抖,但还是隐隐透出一种强悍的气质,莫非此人就是我的救星。老船家又想起了那支签,现在他已经有七分信了。
“·%……—*#¥%”我哆嗦得说出的话我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你在说什么?”老船家奇怪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的一句话已经让我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公子,换上这身衣裳吧,如果得了伤寒的话,在船上可不好找大夫。”老船家把准备好的一套衣服递了给我。
在认定面前这位老头对我没有恶意后,我松开按在潜水刀上的手,艰难地褪下潜水装备。我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位老者对我有恶意的话,在我还没清醒时就玩完了。我顺手地把潜水刀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接过衣裳,看着接过的衣服我不禁一愣,这是哪国的衣服?怎么跟做戏的一样,我心中滴沽着。但寒冷让我没有时间多想,匆匆的穿上衣服,但寒冷并没有因为穿上衣服而减少多少。见到旁边床上的被子,也不管那老头介不介意,钻进被窝便用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公子,喝碗姜……”
不等老船家说完我已端着姜汤猛灌,刹时,只觉得暖流由喉头直入肚中,再由血液带到四肢,我不禁舒服得倒吸了一口气,伸手搓揉着稍有知觉的手脚。
“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感觉好些了,我便急着问道,但结头还是忍不住打着结巴。
老船家一愣,好半天才听明白我说的话,用好笑的眼神望着我道:“你在我的船上,这里是东海,此船正赶往高丽。”
“在船上?高丽?”我知道高丽是古时的称呼,难道我来到的古代?
“老人家,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绍定三年啊!”
“绍定三年?”我一阵迷糊,应该是古代,但不知绍定到底是什么时侯。
“老人家,我长期住在一个小岛上,与世隔绝,所以请问现在是哪朝哪代啊?”我对老船家撒了个小谎。
老船家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道:“现在是绍定三年,当今皇上乃太祖十世孙。”
“不会吧。”我依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硬撑着爬起身,踉跄地走到门口打开舱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惊愣当场:古式帆船特有的桅杆,帆布和纵横交错的缆绳,腰胯朴刀来回走动的家丁,往来奔走的船工,每个人都装着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会看得到的奇装异服,更让我吃惊的是那在现代不可能有的架在船头的一部巨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