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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纹
    相对于江母的心疼与悲伤,江雨倒是很是平静,虽然伤在自己身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只觉得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多锻炼锻炼,熟能生巧,干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了。江母如此心疼也只是因为一种不习惯罢了,设想若是自己生在贫苦人家,每日都要洗手作羹汤,劈柴挑水的,那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如今自己这双之前从来只是拿拿书,摇摇笔杆的双手突然一下子拿起了斧头劈柴,任谁都有些不适应,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平日里向来疼他的母亲呢?



    其实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一种什么东西变成了习惯,也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用消过毒的针将脚上的水泡、血泡,一一戳破之后,江雨又就着没有倒的水冲了冲脚,又用洗脚布将脚上的水擦干后,把针戳破的地方一一上了药。要均匀地抹在脚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脚上的刺痛感也因此得到了稍微地缓解。



    擦过药后的江雨,简单地扒了两口饭便去睡了,身体上的困倦让他顾不上吃饭了,觉得拿筷子时手臂抬起都是十分困难的。试想一下一个从未干活任何重体力活计的人,一下子让他干这么高强度的活计,自然是受不了的。



    这一点江父当然是知道的,可他就算再心疼儿子又有什么办法呢?乱世之中想要安身立命就必先有一个良好的体魄,想到来北平途中江雨发高烧耽搁了好多天,差点就被日本人的轰炸机给轰到,他就有些后怕。



    我国古代的大贤者孟老夫子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难与共,而死于安乐也。“



    这是说:”舜从田野耕作之中被起用,傅说从筑墙的劳作之中被起用,胶鬲从贩鱼卖盐中被起用,管夷吾被从狱官手里救出来并受到任用,孙叔敖从海滨隐居的地方被起用,百里奚被从奴隶市场里赎买回来并被起用。



    所以上天要把重任降临在某人的身上,一定先要使他心意苦恼,筋骨劳累,使他忍饥挨饿,身体空虚乏力,使他的每一行动都不如意,这样来激励他的心志,使他性情坚忍,增加他所不具备的能力。



    一个人,常常出错,然后才能改正;心意困苦,思虑阻塞.然后才能奋发;别人愤怒表现在脸色上,怨恨吐发在言语中,然后你就会知道。一个国家,如果在国内没有坚守法度的大臣和足以辅佐君王的贤士,在国外没有与之匹敌的邻国和来自外国的祸患,就常常会有覆灭的危险。



    这样,就知道忧愁患害足以使人生存,安逸享乐足以使人灭亡的道理了。”



    战火频繁,就必须时时刻刻准备着要逃难,保住性命。而逃难的前提便需要一个良好的体魄,唯有“劳其筋骨”方能有良好的体魄。



    古语中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说法,江父觉得在理。来北平途中,江雨大病,一家人差点就没有躲过日本轰炸机的轰炸,险些葬身于废墟之中。



    江雨擦完药后便向父母说自己想要休息一会儿,但此时午饭已经做好,江雨不好抚了母亲的意,便答应母亲吃完饭后再做休息。



    香喷喷的饭菜摆在桌上向着江雨招手,勾着他的味蕾,使得口水在嘴中泛滥。



    红烧鱼,面上撒上葱花,汤汁儿里浸着些切碎的干辣椒。红艳艳的汤汁儿如同过年时所贴剪纸红花的颜色,看起来十分喜庆。鱼肉入口即化十分鲜嫩,却没有星点的腥味,江雨知道母亲最爱用生姜来去除腥味,想着这鱼大概也是这样处理的吧?果不其然,在吃完正面后,给鱼翻了个身便看到了藏在鱼身下的几片生姜。以前江母都是把去腥味用的生姜随手扔掉的,但现在不同,她必须得精打细算才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比如哪儿的菜是既便宜又新鲜的,哪儿的称缺的斤两是最少的。这些以前她最不计较的却成了现在最爱计较的事情了。为了节省开支,减轻江父的负担,同时又能余下一笔钱以备不时之需,她能自己做的尽量自己做,自己不会的就去跟人学,实在无可奈何的,便会用东西去换。像是什么馒头包子,水果蔬菜都可以成为交换的对象。当然这些东西大多是自己种的或是做的,不花什么钱的。



    虽然饭菜美味可口,但身上的疼痛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赶快休息,草草扒了几口饭后。江雨便放下碗筷,洗漱了一番便要去睡,江母见儿子只吃了几口很是心疼,央他务必再吃一些,但江雨实在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



    而江母在江雨回房后,也没了吃饭了的心情,看着桌上四菜一汤,荤素搭配适中的美味佳肴在她嘴里确实淡而无味。于是江父与江母也草草扒了几口便将饭菜都收拾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剩饭剩菜什么都倒了去。江母将吃了几口的饭菜全都端到了后院的厨房,用竹筐扣了起来以防有老鼠苍蝇什么的弄脏饭菜。此外,她还往碗里拨了一些还是温热的饭菜,加了几块江雨最爱吃的鱼肉,又把锅里上了些水。将盛着饭菜的碗小心翼翼地放在锅里,而这锅里的水也刚好漫过碗的腰上。随后她朝灶里填了几把柴火以此来保留饭菜的温度。然而这繁琐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自家儿子睡醒后会饿,方便他睡醒后再吃。



    做完这些之后,江母便掩上柴门,退了出去。



    月华如水,静静地泻下,躺在洁白的石板上,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