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远如狼似虎般凶恶,剑光狰狞,左手长剑猛砸,斩在冉寒川剑上。“乓”,冉寒川这一招横云摆渡,剑如流云,飘渺不定,却总能横挡在敌人进攻的路数之前,乃是上乘的剑法,挡住孙远这一剑自是毫无问题。
可孙远叫嚣在前,又岂是易与之辈?两剑相交,孙远感受着冉寒川剑上袭来的一股大力,身子微倾,竟是借力使力,将冉寒川稳若泰山的剑当作了最好的支撑点,猛地向冉寒川左后方一摆,攻其身后,右手上的短剑寒光乍现,刺向他的后腰。
冉寒川心中一惊,此刻,被孙远借力在前,自己剑路稍阻,使得孙远远比自己快上一拍,这一拍正是要命之时。冉寒川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就使劲往前方倾倒去,为自己争得那刹那的光景,同时手中长剑向后猛摆,险之又险的与孙远那夺命一刺相迎。
孙远这边,眼见冉寒川应对及时,竟是见好就收,就是不与冉寒川手中之剑硬碰,回身之际左手的长剑又是一剑刺向冉寒川的身侧,却是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
眼中战意乍现,冉寒川清啸一声,与剑同时腾起,强大的冲劲带着他起身向前猛冲出一段距离,这正是行云剑法中偏向攻击性的一式剑招—腾云。一招空放,却是赢得一席之地,冉寒川毫不犹豫以攻代守,云荡脱手而出,斩向孙远。孙远刺出的一剑,居然猛地用力,一下刺到了地上,借势横摆,恰巧躲过了冉寒川来势汹汹的一剑,正好身子转到一侧,右手短剑正对冉寒川后肩,寒光暴涌,利刃猛突!
短暂的交手中,冉寒川明显陷入了下风,冉寒川仗着自己长剑势大,寻着与孙远对剑之机,可孙远的剑法灵巧多变,在冉寒川眼中可以说是诡异至极,无论自己如何出招,他总能找到化解之法,并且立即反攻,若自己一味防守,反而更给了孙远可乘之机,片刻的交手中,冉寒川已然头痛不已。
在场的璇宇阁门中师长一辈,起初看到冉寒川一手行云剑法时,无不眼前一亮,可在孙远的攻势下,冉寒川剑法中的不足暴露无遗,不禁都在微微摇头,显然冉寒川这一手行云剑法并不得剑法真谛,众人尽皆心道,孙远此等顽劣的剑招,若是云行天来应对,这小小孙远根本就没有半分的机会。
“这小家伙的剑路......有趣,当真有趣!”华承风低声自语着。虽说冉寒川不得剑法真谛,但在华承风眼中,已他这般年纪,不论反应或是应对都已做的很不错,倒是这个孙远的进攻路数,似乎让华承风颇感兴趣,像是勾起了某种回忆般。
孙远招若骤雨,冉寒川剑舞如风,两人间已酣斗十数回合!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冉寒川开始稳住阵脚,比之孙远,冉寒川与其不分伯仲,差的,只是经验二字。十数回合惊险的交手中,冉寒川谙熟于心的剑法开始逐渐施展开来,总算在渐渐的扳回局面。
行云剑法第七式—释剑云舒!此一“释”取释怀之意,放下心中的负担,剑行自在,囤云舒展,海阔天空!这一式剑法,弃守为攻,虽说行云剑法内有偏向攻击的招式,但也都是攻防一体,走着中庸之道。但这一式,却完全抛弃了心中对于防守的执念,任君施为,剑出随意。这一招,冉寒川以前不理解,也是在近些时日,方才窥见其中精要一二,如今使出,顿觉得心应手。
却见冉寒川转守为攻下,剑势浩大而轻盈,一斩一刺下,孙远顿时落了下风,两手双剑本是走的灵动进攻的路子,这下被迫防守,则略显拙迹,有点手忙脚乱。但孙远毕竟不是庸手,他怕的只是冉寒川的剑,很快就找到了对策,开始挥动右手短刺主动迎上他的剑,而左手长剑每每都在这个间隙刺向剑柄处,居然成功的阻碍了冉寒川的攻势,场中形式,立即又变成了势均力敌的模样,两人依旧是僵持不下。
冉寒川八岁练剑,迄今已达五年,也许,这在那些前辈高人眼中算不上什么,但在同辈之中,剑法身手均是出类拔萃。而孙远与其酣斗如此之久,亦非等闲之辈,同样有着自己还未拿出的实力。
双手收剑,变刺为斩!孙远剑势忽然浩大而来,面对冉寒川手中重百斤余神秘的长剑,竟是不闪不避,横剑迎上!
冉寒川不喜反疑,从方才交手中,显然孙远知道他剑的厉害,如今又岂会无缘无故自己特意相迎?想到这,冉寒川剑招略有迟疑,正在这时,孙远的嘴角上邪邪一笑。
不好!上当了!冉寒川明白过来时,孙远的剑已在他迟疑的这片刻间到了他身上!
“川儿输了!”华承风摇了摇头,“临阵之际,居然走神,这孩子!”可是,此话刚说出口,华承风又忽然奇怪的看着两人,轻“咦”了一声。
“唰”两片碎布飘落,冉寒川双臂上已各自多了一条血痕。他捂着伤口连退了好几步,孙远却没有乘人之危,继续追击。
孙远看着抱臂的冉寒川,摇头笑了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细如蚊蚋道:“垃圾”
“你!”冉寒川顿时被孙远一句话给呛住,这家伙,得手了就得手了吧,不过是一场比试,他居然还要挑衅?这还没完,孙远随后又伸出了自己一只手,指向冉寒川,握成了拳,又将食指展开,对着他,勾了勾。
“想必,你一定不服,刚刚不过是你一时失神,否则,你一剑就能将我斩飞,是也不是?”孙远继续小声道,“我们不妨,再来试试?”
“哼!”冉寒川冷哼一声,长剑再度出手,直指孙远,气息沉凝,压住适才心头之火,纵身,出剑!
孙远嘴角一歪,两剑斜举,迎着冉寒川的剑同时往内下劈!
“嘭”巨力侵袭,可孙远并没有被这千钧之力给击退,反是交手的瞬间,孙远故意让自己脚尖微倾,让这巨力带着自己斜冲而出,瞬息间就到了冉寒川身侧,同时一剑顺势劈出!
冉寒川心中震惊,意图躲闪,但终究慢了半拍,孙远剑锋擦过他的右臂,痛哼一声,“咣当”手中的剑掉也因伤口上瞬间的剧痛,没有拿稳摔在了地上。
“垃圾”,孙远瞥了一眼冉寒川,嘲讽了一声。“本以为你挺厉害,看来,不过是借着自己剑利罢了,你学的这身剑法,能有何用?想必,教你习剑之人,也不过是的庸手,否则,怎会有你这样的徒弟?”
远处,华承风无奈的摇头,小声叹道:“这个姓孙的小家伙,没有学成那老混蛋的招法,倒是把那老混蛋的混账嘴脸给学来了,真真是…”
“小孟,寒川已然落败了,快让他俩结束吧,再这样下去,我估计两个孩子非得搏命不成,这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哎!”
被华承风称作小孟的弟子摇了摇头,道:“华师伯,您说晚了。”
“嗯?”
小孟脸上浮现出一丝怀恋的神色,道:“您仔细听。”
华承风闻言,不由得聚神闻去,随即讶然起来。
“剑鸣?”
空气中,的确有一丝细微若无的剑鸣之声发散开来,若非细听,当真难以发觉。讶然后,华承风也不禁多看了几眼被他称作小孟的弟子,微微点了点头。
孟姓弟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悠长一叹:“自十三年前,冉师兄身陨道消,青穹自封,如今时过境迁,没曾想今日,又能见到老朋友了!”
在他身边的一名弟子也喃喃道:“青穹剑,谓杀当出,无血不回,这位冉小侄,看来是动了真火了。”
“不错,他的怒火和战意,足够形成杀意,你们两速速拦住他,小孟,你去帮孙远挡住,小王,你去川儿身旁助他一臂之力,青穹剑沉寂十三年的剑意可不好承受。”
“啊”小王脸颊微抽,您老知道不好承受,还让我去承受,这不是为难我吗,万一,我要是在小师侄的面前出了丑,可就丢人丢大咯!
间不容发,两位璇宇阁第二十辈的弟子刚刚跃出,冉寒川早已怒视着孙远不再言语,他只感觉自己手上,正握着一团汹涌如潮的烈火,灼烧着自己的全身上下。你若欺辱我,我可以不计较,若你辱骂我的亲人,我必将令你悔不该当初!
“哈!”冉寒川大吼中,平白无实的一剑斩出,突然,冉寒川的意识之中,小腹处无故升起一股暖流,豁然而出,竟是直奔双臂。这感觉来的突兀,却让他感觉很是舒服。同时间,他隐隐感觉到手中的剑居然有一种跳跃的感觉,那是兴奋的颤抖,似乎是一声压抑了许久许久的咆哮,这一种期待和兴奋,仿佛在催促着他,出剑吧!
华承风白眉一跳,神色忽变凝重,暗叫不好,厉声道:“孟古延,王岳,速退!”话语间,华承风自己也瞬时动起,只是他看到孟古延已经站在孙远身前,以及他眼中的昂然战意和那种决断,华承风不由暗叹一声,也不拖沓,就到了冉寒川身前,同时送出一阵掌风,将王岳推到一旁。
此刻,冉寒川滔天的剑势已然斩出了!
“铮”冗长而锋锐的剑鸣之声,在冠绝天地的轰鸣巨响中霍然炸开!强劲的气浪如汹涌的浪涛骤然扑向孙远那方,余涛更是以场中四人为中心疯狂的向四周肆虐而去。这是沉寂已久的盎然战意,求战天下,欲斗天地的狂傲!
在众人视线无法触及的剑涛中心,冉寒川长剑斩出的刹那,三年来,冉寒川无法拨动分毫的黑青色的古朴剑鞘,在这莫名的巨大力量中轰然横飞而出!
孟古言定于孙远身前,直面冉寒川这斩来的一剑,望着此剑出鞘的瞬间,如斯浩大的声势,他眼中的一丝遗憾在此时化作了强烈的战意,手中无端多出了一把青铜色的阔刃长剑。此剑剑格宽大中正,剑格两端各有一条金属丝线连于剑柄末端。孟古言手在两根金属线中央,紧握着剑柄,青铜般的剑身顿时爆发出涌动的毫光!
此时,华承风正在冉寒川身旁,名剑出鞘之势已无从遏制,他也不想去干扰,但华承风脸上本有的一丝丝欣喜忽然消失无踪,反倒充满了虑色。因为,冉寒川此刻的面色竟是无比的苍白。
冉寒川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手中的剑正爆发出一种强烈渴望,这种渴望形成了一种冉寒川无法抗拒的力量,疯狂的不断吸收着他全身的力量,仅仅一息中,他就已经感觉自己一丁点力气也没有了,甚至站都站不住。可奇异的是,自己的小腹却不断发出细水般的暖流,充斥自己的全身,让他在无力的闷感中又感受到难以言语的舒爽。这种两极的矛盾感受就罢了,偏偏手上的剑爆发出的强大吸力,让明明站都站不住的自己始终在那杵着,使得他无比的憋闷和难受。
华承风正欲横插一手,不料此刻,一道无形的剑气横空出世,哪怕场中只有半数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这股剑气,但这剑气声势之浩大却也令得余下人等都能感受到锋锐的尖啸之声。这一刻,锋锐的剑啸在直入云霄的山峦之巅,在璇宇阁前,彻底的爆发出来!当真可谓是剑啸苍穹惊,驱云逐风散!
在冉寒川的身前,一柄青金色长剑,闪耀着锋锐无匹的剑芒,微微颤抖着,在天空下显得格外的凌厉狂放,那气势恢宏的剑气正是由此而发轰然扑向孟古言!
孟古言直面着这道剑气,感受远比他人更加深刻。虽说如此,但孟古言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端起手中那阔刃长剑,凝望携着无边凌厉和气势袭来的剑气,两道剑眉瞬间皱起,大喝中,孟古言一身修为凝聚,判断着这剑气的威力,就在其临近的刹那,孟古言长剑之上,瞬时缭绕起肉眼可见的狂风,同时挥斩而出!
“轰!”巨大的轰鸣之声,夹杂着剑啸之声,风吼之声,甚至一些人的惊呼之声,响彻了整个钧天峰顶。冉寒川自那一剑斩出后,就已经失去了浑身力气,当那剑气和孟古言相交之刻,冉寒川腹中的那一丝暖流便已消失不见,下一息中,手中剑上的吸扯之力也顿时全无,身子即刻便倒了下去,华承风身子微微一动,也看不清他的动作,就将冉寒川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锵”孟古言收剑挺立,似乎方才与那道剑气的对拼中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可在没有人看到的手心上,孟古言的虎口处已然通红一片,面对这一剑气,即便是他也用了全力!
华承风看着倒在怀中的冉寒川,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孟古言背去的手上,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不禁摇了摇头,他万万没想到,此剑出鞘竟有如此威势,他本以为冉寒川的意志引动了这把剑尘封的灵魂,得以让这把曾经名震一时的名剑再现尘间,但没曾想,冉寒川分明不具备一丝修为,却能引动如此强大的威力。
所有人寂静一时,不论是震惊还是讶然,都不约同的沉默了下来,而最先开口的竟是在孟古言背后毫发无伤的孙远。
孙远原本弯弓的身子立了起来,在孟古言好奇的眼神中走到了他的身前,向着冉寒川抱了抱拳,却是洒然道:“我输了!”
冉寒川听这话,顿时挤出了一丝力气摇了摇头随后又不知怎的点了点头。孙远嘴角微微一翘,轻笑了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说辞,就轻轻退回了几个试炼弟子的行列之中。
“好了,这场比试孙远已认输,由冉寒川取胜!”华承风挥了挥手,说着就抱起了冉寒川到一旁去为他调息。孟古言静静看着华承风手上拿着的青金色长剑,默然无语,终是收了剑,回到了一众师长的行列中。
略作休整后,第三组比试开始了。
“第三场比试,米立对叶婷!”
米立脸上的肥肉微微一抽,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抬起头来,发觉叶婷正戏谑的看着自己笑了笑。
瞧不起我?米立登时就怒了!我看你一女孩子,不想欺负你,你居然敢藐视我?米立小眼圆瞪,回敬着叶婷,走到武器架旁,略一沉吟后,他竟把武器架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往前一推,便大咧咧的道:“开始吧!”
一旁正接受华承风疗养的冉寒川差点被他这一举动震惊的坐倒在地,就连华承风老脸上的皱纹都在这一刻僵住了。
“咳咳”,主持的弟子连着咳嗽了几声,鄙夷的看了一眼米立,就望向了叶婷。叶婷手中银枪上扬,点了点头,主持弟子即刻宣布道:“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叶婷刚准备摆好架势,兀然乒乓一声,全场呆滞的目光中,一柄大铁锤就从米立那飞向了叶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