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她太过委屈,一时之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林晚晚的油盐不进,男人看着焦心不已,他的手所按住的她的肩头,一直在颤抖着,她整个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就显得异常的孱弱。
他低头,恰巧看到她一截雪白如瓷的颈项,摁住了硬吻。
乔弈曾经对他说过,对待不听话的女人,那你只能硬吻她。
靳言琛不知道该怎么做,按照乔弈那套做起来,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
“唔……”林晚晚立即吃痛。
这男人是用了狠劲的,她的力气远远不如他。
“疼啊……”这男人这么用力咬她脖子干嘛,简直是狼性发作!
愠怒的她,口不择言起来,“靳言琛你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他猛抬起头死盯着她,眼里是奔涌翻滚的洪涛。
此时林晚晚才看清他的模样有多狼狈,脸上胡渣全冒了出来,眼底血红。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了。”话音刚落,孟浪粗暴的动作随之而来。
他掐住她的下巴,吻得就像要撕碎她的唇一样。
林晚晚感觉到口腔被生生啃吮得泛起一丝腥气,眼泪又重新被逼了出来,含糊不清的呜咽,“我讨厌你,你混蛋……”
她的手在他背后拍打着,他浑然不觉疼,谁知道这几日来他有担心?
她离开家的时候,他自己守在家里,整个家里,到处都是冷冰冰的。
他将手机不离身的放着,就怕漏了她拨给他的电话。
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她可真的够狠心,连个电话都不打给他。
他无法忍耐,就提着东西去了苏晴家,却被苏晴拦在了门外。从来没有人给他吃这种闭门羹,林晚晚是第一个。
当然了,她破了他好多例。
而他为她做的这些,她会知道吗?
她的心怎么这么硬,他都说了自己和洛清舞已经过去,说只有她是他的妻,她为什么总是不信他?
她说她的季子越已经成为了过去,他就相信她,决定给她空间,她和靳子煜在单位里传绯闻,他也自动自觉地相信她,可是轮到他的事,她对他,就只有不信任。
为了靳子煜,她可以跟他吵架,她是那么坚定地站在靳子煜那边。
在整件事情上,他的妻子,竟然和自己的死对头弟弟站在了一边,而他,仅仅是孤家寡人。
“晚晚,你为什么从来不信我,偏偏信了他……”他埋在她的颈窝,这一句问得万般无奈。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她泪水肆虐的脸。
在等待着她的这段日子,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在她回来后,他一定会加倍的宠她爱她,要宠得她上天,那些个她和靳子煜的事情,他统统都可以不计较。
可是呢?他根本做不到,每每触及到她不相信自己的目光,他就已经开始败退了。
他内心有着说不出来的苦闷和烦躁,他因她和靳子煜而生气。
才一见面,他就失控了,她脸上的泪水,难道不是拜他所赐?一时间的灰心铺天盖地而来,他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呵护着她说,“别哭了,宝贝。”
第一次,他这样称呼她。
当他的手指肚触摸上她的脸颊,她的脸颊那处,便传来了一股子的温热。
因着他的称呼,她的心也漏跳了半拍。
瞧,林晚晚在靳言琛面前,就是这样的没有出息。
靳言琛仅仅凭借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就能够让她失神不已。
林晚晚恨极了这样的自己,趁着靳言琛抬手摸着她脸颊的这个空档,她就一把推开他的身子,自己飞快地冲进浴室。
她进了浴室,牢牢地将门给关上,然后打开莲蓬头站在下面,用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借着水声再一次放声大哭。
哭得不是别的,她最最伤心的不是洛清舞和薇薇安对他的纠缠,不是靳言琛瞒着她,利用他,而是她在爱上他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靳言琛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到底怎么想的?
诸如此类的问题,她统统都不知道。
在拆迁事故爆发后,她痛恨着靳言琛的做法,后来,靳子煜是这样告诉她的——“晚晚,你了解我哥吗?如果你了解他,也许你会理解他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晚晚根本不理解靳言琛,所以林晚晚根本就不了解靳言琛。
多么惨痛的真相。
不知不觉的爱上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是多么危险和卑微。
更可怕的是,因为她和靳言琛,有多少人在其中受了伤。夏天微,靳子煜……
林晚晚恐慌地把脸埋进掌心,蹲在地上,任莲蓬头洒下的水打在自己头上、背上,被稀释的眼泪混着水流淌进她的嘴里,不再腥咸,只觉冰冷。
靳言琛走到浴室门口,听着里面的水声哭声,一拳打在墙上,壁纸上的白黑格子被打得凹陷进去,他盯着被砸凹进去的格子壁纸,心疼得闭上了眼,靠在墙上许久不动。
明明打算好好劝劝她的,却反倒,他成了惹起她伤心事情的导火索。
他们其实还可以谈谈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的,他反复的对自己说。
在涉及到她的问题上,靳言琛就是这样的不自信。
在今天回这个家之前,薄济川就给他打过预防针。
薄济川当时问他说,拆迁事件的细枝末节,你完全可以跟她解释,但是你为什么没有解释给她听。
靳言琛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对薄济川说,解释多累呀,懒得解释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将自己的态度弄得稀松平常,但后来,薄济川并没有放过他。
只记得——
薄济川脸色绷了绷,往前探头,端详了他的神情,然后板正了身子,说,“你是懒得解释,还是不想解释?据我观察,你是在恐惧一些东西吧。”
他哂笑,“你见过我怕什么?”
薄济川也难得的跟着笑了笑,“我以前没有见过,但今天见过了。”
靳言琛轻微的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薄济川继续道,“其实,你和她的症结,并不在乎事实的真相是否水落石出,而在于,她是否相信你,是否懂你。但恐怕,她的表现让你很失望,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期望看到自己的妻子站在别人那边。自家人不帮自家人,哪有这样的道理,那这就表明,她根本没有拿你当家人。”
“你的推论很精彩,只是……”靳言琛将话说着这里,然后刻意的顿住,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薄济川。
“只是什么?”薄济川自然想知道,靳言琛此处的转折后面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兴趣讲出来。”男人挑眉,从座位上站起来,转了个身,立在了窗前。
男人背对着薄济川,这让薄济川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不过薄济川也没有去探寻,而是将目光投到明亮的地板上,说,“你在逃避。”
男人并没有搭话,眼神全数投在窗外的车水马龙里。
“我敢肯定,你这次回家,肯定谈不成。”薄济川像个侦探家,给他下了一个结论。
……
靳言琛记得,当时面对薄济川的结论,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但如今看来,真让薄济川给说对了。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伸手,敲了敲浴室的门,在里面洗太久容易晕厥。
而里面哭声渐停,林晚晚起身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已经肿的不像话,脖子上全是他刚刚留下的吻痕红印。
她把湿衣服脱下来丢进脏衣桶,然后胡乱冲洗了一下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靳言琛还守在门口,见她那泪痕犹在的脸,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他压抑住情绪,“别哭了,宝贝,都是我不好。”
林晚晚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说,“我去睡了,明天我会去找爷爷负荆请罪。”
说着,她径自走进卧室,套了件睡衣就爬上床睡了。
靳言琛看着前面她瘦削的身子,突觉的有点儿精神恍惚。
她刚刚,说找爷爷负荆请罪,明天的靳家,定又是一场动荡。
……
这一夜,林晚晚一直保持朝里侧睡的姿势,而他从背后拥着她,她想了想,并没有推开他。
有一种成长的标志,就是放弃矫情。
就好像,那些明明相爱的小夫妻,吵起架来砸锅砸碗,叫嚣着离婚,而实际上,这婚就一直离不成,两个人大多还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依旧能在一起。
而真的铁了心,下定决心要离婚两个人,反而都会变得心如止水,不会对彼此斤斤计较那么多,到最后的时候,两人安安静静签个字,就分道扬镳了。
他要抱就让他抱呗,林晚晚想,她不跟他闹了,给彼此点情分,以后离婚再见面,没准儿还能相视一笑,没有那么太多的尴尬。
想到这里,林晚晚的心,又“突”地跳了一下。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是已经计划好,等到和他离婚后,就离开这个城市吗?为什么她刚刚还在想着,离婚后再见面的情形。
天,她的心里到底还在期冀着什么!
她愣了愣,将头更深的埋到了枕头里,阖上了眼睛。
第二天,靳言琛照样得去上班,他起的比较早。
而林晚晚,在他起身之后,也不敢犯懒,跟着也起床了。
男人看着她,说,“如果你想去爷爷那边,我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过去的。”她垂眸,然后背过身,穿好了衣服,然后先他一步,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她昨天早已准备好的材料,她一一的从柜子里,从冰箱里取出来,然后开始处理。
靳言琛也走到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林晚晚正在切葱花片儿。
她的刀法熟练而流畅,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木木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说话,而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穿着小碎花围裙,站在料理台前,操持着食物。
他看着她将水煮沸,然后将面放进去,看着她从容的合上锅盖。
从何时起,她也可以这样如此流畅的做好一顿早餐,一点儿都不需要他的帮助。
他为她的进步,感到高兴,可夹在其间的,还有淡淡的涩味。
她完全可以自己做早餐,能做得那么好,她不再依赖他,让他觉得,他更加抓不住她了。
恍惚间,面已经好了,她已经揭开了锅,清淡的香气传入他的鼻息间。
男人看着她拿了两副碗筷,他早已经注意到,她做的是双人份。
林晚晚将面摆到了桌子上,然后看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来吃。
男人根本无需她多给他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从善如流,落了座。
在他坐好之后,林晚晚才坐下,看了桌上的两碗面,她低哑着声音说,“这是我练了好久的,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糟糕,你先尝尝。”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有那么点儿怕他的眼神,说话间,就已经垂了头。
因为她低着头,所以看不到他那边的情形,只能听到,他拿起筷子,然后又放下的声音。
她大了点胆子,稍稍抬头,盯着他的俊脸看,有点怯生生的问,“好吃吗?”
不等他回答,她就有点手忙脚乱的拿起筷子,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面条。
她用着最挑剔的味觉品尝了下,觉得口感还行,忍不住对他说,“我觉得还行,你觉得呢?”
靳言琛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面条,又将目光转向了她。
他盯着她如黑葡萄的眸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少言又安静的林晚晚,以及能将饭菜做得这样好的林晚晚,是他以前不熟悉的。
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多了一份陌生,以及心疼。
他理解她的想法,在她和他分道扬镳之前,她想要为他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但是无论这饭菜本身有多么的可口,进到他的嘴里,那味道里面,肯定是有苦的。
刚刚看着她的手法那么熟练,较比于以前,她做得是那么的一塌糊涂,他能明白,在做这顿饭之前,她是有下了苦功的。
为了这顿饭,她是那么的用心。可他,并不想要消受这份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