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门板甩上。
男人看着阖上的门板,嘴角浮起笑意,对着门板沉吟片刻,他才转身,乘坐电梯到了顶楼。
顶楼早有人虚位以待,他整了整衣领,方才推开门,阔步走了进去。
电梯到达,男人先是驻足了几秒,才出了电梯,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顺手推门而入。
他扫了一眼客厅内的两人,直接朝着一个黑衣男子吩咐道,“有人跟踪我,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他想要的东西。”同时面无表情轻扫了一下沙发上的人,没有说什么,便折身就到了卧室。
“怎么,谁那么不长眼,惹我们陆大少爷生气了?”有人沉不住气,也不管某人的情绪,促狭的讽刺出声道。
男人回头,来人上身是一件大红色宽松款衬衫,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他看来人,眉眼冷清,“你如果不在后面添乱,我完全可以谢天谢地了。”
乔子淮依旧窝在沙发里不动,整个儿都窝进去了半个身子,他慵懒的拨了拨额前微长的刘海,戏谑笑道,“我不就是闲着没事,冒充你去顾家门口转了转,戏耍了下小女佣嘛,你至于这么大动肝火?这都隔了多少天了,你至于吗?消消气。”
男人不动声色,倒了杯清水,趁着乔子淮没有防备,直接将水往他的俊脸上泼去,“你这张脸,还是换个样子比较好看。”
乔子淮见状,仓皇一躲,但还是被泼湿了衣角,好不狼狈,他倒是处变不惊,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珍视的发型,眨着桃花眼,和男人对视上,“喂,想打架?”
贵公子霎时化身痞子样,摆出一副要干一场的架势。
“也有段时间没动手了。”男人将水杯搁下,站起来,直接出招。
乔子淮也噌地站起迎战,两人说打就打,也没得商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两人却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最后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两人搏斗了一会儿,又非常有默契的同时收手。
两人还互相为对方整了整衣衫,然后不约而同的帅气的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就好似刚刚拳打脚踢的不是他们。
陆聿骁边活动手腕,睨了乔子淮一眼,挑眉问,“趁着我忙,你算是下苦功了?”
乔子淮大笑,骚包的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很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泡妞不如以前勤了,健身房去的多了,就这样,不像你。”最后那三个字,韵味悠长。
陆聿骁给各自倒上酒,递了一杯给他,挑挑眉头,“各自珍重。”
“这话说得……”乔子淮接过,看着杯中的酒,耸了耸肩膀,转移话题,促狭道,“看你回来的这么早,肯定没有卿卿我我,要不,哥们儿帮帮你,直接来个全垒打?”
陆聿骁不置可否,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一饮而尽,才道,“我什么时候用得着你的帮忙了?省省吧,你那套,用在这位身上,完全不会奏效。”
乔子淮却不赞同,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晃着酒杯,心里有了自己的一番计较……
第二天,顾梓沫起了个大早,直接翻当天的新闻,果然,有一部分的新闻主角便是顾何两家,只不过,这次的新闻有意思多了。
都是独家揭秘——“顾何两家疑婚事作罢”,只不过,两家媒体给出的证据并不相同,一家的版面是,顾祯祯在拘留所的生活照曝光,一家是何殷正在顾祯祯被拘留期间,在酒吧寻欢作乐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隔空PK,能引起什么连锁反应?这太能引起遐想了。
她正想着,就听到有敲门声,她想也不想,立刻就开了门,果然就见‘陆聿骁’立在门口,她拉他进门,连忙跟他分享好消息。
男人并不惊讶,反而给她分析开来,“何殷正和顾祯祯因为一支舞,心里早有嫌隙,现在对自己不利的新闻爆出,他们会互相怀疑是对方的杰作,只是弄巧成拙,让外界看了笑话而已。”
顾梓沫明白了些,顾何两家的合作,很快就会因此崩溃,顾祯祯与何殷正的婚事也成为了笑话,这一对,将是史上最短的未婚夫妻。
而面前这个男人,完全不需要出卖色相勾引顾祯祯,就将顾何两家的合作击垮了。
“如果你想回顾家,我现在立即可以带你回去。”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里溢满了自信。
她看向他,她现在毫不怀疑他的能力,这个男人,说能让她风光回去,就能让她回去,只是——她已经改变了主意。
她神色黯然了些,朝他道,“顾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现在,报复了顾祯祯与何殷正,我已经相当的满足了,至于回顾家,我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不愿意回去?”
顾梓沫靠坐到床边,低头攥着手指,娓娓道来,“我对顾家,根本没有任何感情,早在我十九岁那年,我就对顾家不抱任何希望了。”
男人的眸子倏然眯紧,攥住她的小手,近乎急迫的问她,“十九岁?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梓沫镇了镇,抿了抿唇,才开始说,“在我到顾家之前,我曾被另一个姓楚的穷人家收养,在那里,我度过了三年的时光,和那个养母感情很好,可后来因为经济条件,我被顾夫人用了一千块买了去,从此我就成为了顾梓沫,一开始,我觉得顾夫人对我不错,她还会让我见以前的养母,让我们联系感情,只不过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顾夫人让我和楚家养母联系感情,只是为了让这种亲情成为钳制我的手段,在我十九岁那年,我被逼着做了一件事……”
后面的,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拉着他的手,痛苦捂住自己的脸,低低的啜泣。
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她平复了下情绪,才说,“顾夫人给了我优渥的生活,我该感激他们,但是他们却这么钳制我、利用我,我很矛盾,也很无助,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她逞一时之气,和顾祯祯撕破了脸皮,如果回去,也不会招人待见,将来,以后,她很难说。
男人只是听着她说,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而是默默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等到她的心情平息大半后,他才缓缓地安慰她,说,“没事,如果不想回去,没有人会逼你回去。”
顾梓沫听着,点点头,仰头看他,睁大美眸,她把手伸出来,想去摸摸他的脸,但还是在途中作罢,她有点迷糊着说,“还是你和黛茜对我最好,真的。”
“我信你。”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发丝,很轻柔的将下巴靠在他的头顶,低哑着嗓音出声,“那件事,你……”
他的话音未落,顾梓沫却突然惊乍而起,她仓皇的握住他的胳膊,很强烈的,一字一声的说,“不行!我要回去!婚纱,婚纱,对!我的婚纱!”
她说得那么用力,就像是不说出来,就会忘记这件事一般。
男人的神色却阴暗不明的看她,一对墨眸里都是闪烁不定,还有着压抑的气息。
她以为自己吓到了他,连忙松开紧握他手臂,说,“是不是吓到你了,只是我突然想起来的,太突然了,哎呀,你不至于吧,我这样就会吓到你?”
男人盯着她看了又看,眼里泛出一道精光,他舒缓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眸子,想要从心里探看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顾梓沫却连忙低了头,松开握住他的手,忙不迭的就要往外走,“那可是cherry设计的婚纱,我一定要拿回来的。”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忘记,那件婚纱是这个男人冒险给她偷来的!
男人反握住她的手臂,“既然这么重要,我跟你一起。”
顾梓沫想了想,还是推开他的手,弯腰从柜子深处小心翼翼的拿出他给的存储卡,“我有这个,我绝对可以搞定,你放心吧。”
已经麻烦他那么多了,再三再四的麻烦他,她找不到理由。
男人遭到拒绝,他锁眉思考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顾梓沫急急地奔到门口,刚要开门,却被后面的男人唤住,“等一下。”
她急忙停住脚步,回眸望他,他穿着稍显肃穆的黑色衬衣与黑色长裤,利落的短发干净而蓬松,自然而帅气,只是一眼,便顿时让人觉得心安。
他一直有这个魅力,不是吗?
“嗯?”她并没有回转过身子,只是扭头问他。
“听过一句话吗?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都会去接你,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他说。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就像是璀璨星空的一颗星子,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别无任何杂质,黑的纯粹、干净,她听得出来,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认真。
这句话,原本是来描述友情。
而现在,他将这句话用在这里?他这是……
她的心稍微被坠了一下,她转过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跟前,心情也沉淀了个大概,她将手里的存储卡扣到他的手心,朝着他咧开嘴,笑嘻嘻的说,“你这也太文绉绉了,我是粗人,听不懂的呀,你要不要再劳神费心给我解释下。”
说着,她有意有意的打量了一下男人的手,修长,白净,骨骼雅致,非常漂亮的一双手,她忍不住眼珠子往上挑起,东拉西扯道,“算了,我看呀,你不必跟我解释了,我还是改天教教你怎么干活吧,你看你这双手啊,一看就不是粗人的手,真想拉你去干一顿重活,到时候看你还文绉绉不!”
男人无辜的抽了抽嘴角,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才说,“为什么把这个还给我。”
她笑了笑,“在你那里更安全。”
“你真是信任我,我感觉很荣幸。”男人的态度变了变,似认真似玩味的一句。
顾梓沫觉得他这话还真是话里有话呢,这男人,还颇不知好歹呢。
她想了想,示意他弯腰弓身,然后踮起脚,用手指勾起勾他的下颌,“想要保持我的宠幸可不容易呢,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
她的眼底滑过一道狡黠,在他耳边吹起一团暖气,“以色事人着,色衰而爱驰。”很挑衅的目光迎向他。
男人大笑,“根据生理周期计算,男人的容貌要比女人的容貌维持的更久,你可要小心点。”
“你——可恶!”她刚刚做了一会儿‘女王’,这会儿又被他一句话打回原形,她怎能不气?!
她生气的甩了手,夺门而去。
顾梓沫出了门,直奔顾家,刚抵达顾家大厅,就见顾祯祯迈着步子从楼上拐下来,她也不急着上去,静静的等着顾祯祯下来。
顾祯祯不慌不忙的下了楼,一副贱人相,她走到顾梓沫跟前,扫了眼她身上的装束打扮,很不齿的笑了笑,“灰姑娘一夜间被打回原形了?我怎么至今还没有瞅见你的宝马香车呢?姐姐,瞧你这个样子,要不要去炉灶间抹几把灰到脸上,这样更容易引发同情些。”
昨晚她看到顾梓沫穿着别致,嫉妒心早就爆棚了,今天一见,顾梓沫穿着再普通不过,简单的浅色衬衫和铅笔裤,除了腕上的象牙镯子,周身再无亮点。逮住机会,顾祯祯忍不住冷言讽刺起来。
顾梓沫心里冷哼,根本不在乎口舌之快,她的身子上前倾了倾,附耳道,“姐姐永远比不上妹妹,祯祯,你在拘留所的生活真是色彩斑斓呢,我看了那段视频后,都觉得今天早晨那张照片黯然失色了呢。”
“顾梓沫!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顾祯祯一边警告她,一边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的佣人,见有佣人进来打扫,她忙将佣人打发到了花园。
“我的嘴不要紧,要紧的是别人,祯祯,适可而止。”她不想再多做纠缠,推开顾祯祯,就要往楼上走。
刚刚抬脚,就听到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呵,翅膀硬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被买卖来买卖去的一颗棋子也敢当着我的面儿,大声嚷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