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眸里都染上了笑意,他低头整了整裤脚,这才将双手按在腿侧,从容不迫的站立起来。
……
顾梓沫非常相信男人的学习能力很强,但是她不太确定自己的教授能力,目前可没有精力和时间教他。
她的敏锐嗅觉已经回来,她和秦坤的交易也该锱铢必较下了!
匆匆的和养母告别,租了辆面包车,她便拉着这个叫‘铭瑄’的家伙返程了,只是,这一段路程,并算不上愉悦。
山路崎岖又泥泞,面包车的减震性太差,坐在车厢里,有时候东倒西歪,有时候上下颠簸,整个儿就是整人利器。
她来过几次,但还是觉得不适应,而反观旁边的男人,他安安稳稳的坐着,双手叠放在腿上,眼睛闭着,泰然自若,姿态和坐豪车别无二致!
真是神了!
她弓着手指,将手指放在下巴上弹了弹,心里琢磨着怎么挑逗他,睫**又怎么样,怎么还不是落到她的魔掌中。
男人可能有注意到她在观察他,睁开了眼睛,双手从腿上拿开,挪着身子往她旁边靠了靠,“你可以将头枕在我的腿上,这样可能会舒服点。”
顾梓沫刚想说不用,车子就颠了一下,身子也被颠离了车座几分,她勉强稳住身子,美眸瞥他,心想既然他都盛意邀请了,不用白不用,说了句‘谢谢’,就枕了上去。
男人低头,温柔的俯视她,女人的头发被扎成了松散的马尾束到了脑后,还有几缕头发被遗漏在了耳侧,他心里一动,替她拨了拨,呵护着问,“舒服点了吗?”
“不知道,刚刚枕上,能有效果吗?!”她恹恹,闭上了眼睛,没好气道,倒没有在意他手上的动作。
男人见她闭目,指头绕着她的发丝缠了两圈,摇头笑笑,而后才舒缓了下手劲,松开了手,最后才恋恋的将她的发丝别到而后。
顾梓沫躺在他的腿上,感觉到而后动了动,只是她觉得累、倦,并没有睁眼,要知道,回去后还有一场场的硬仗要打。
虽说现在她的敏锐嗅觉回来了,但对顾家那群人的丧心病狂,她还是没法估计的,尤其是顾祯祯,她这个妹妹,脸皮都撕了,这下子是一定要跟她作对到底了。
尤其想到顾祯祯还要对付她枕着的男人,她心里就有数不清的烦乱!
正想着,车子驶上一个大坑,她又被颠了起来,砰砰两声,头被颠起来又落下,头部被颠簸到硬物上,顾梓沫龇牙,刚欲喊痛,胸上就被一个不知名的重力倾力压了上来。
“嘶——”这真不是一般的疼,她抬眼,就见男人的手正在作乱!
她下意识的就想给自己的胸部揉揉,但一下子就记起上次在这个男人面前的尴尬,立马将手移到脑后,揉了揉自己柔弱的脑后跟。
“嘶——”男人似乎也沉重的抽了一声气。
挺意外的,这似乎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破功。到底是怎么样的痛意,就让这男人忍不住了?
她侧了侧头,刚要瞅一眼,就听到男人抽着气,对她说,“你起来下。”接着,她的后肩胛就被他从后面扶住,身子就被他扶着坐了起来。
她没有了枕头枕了,有点失望的朝他道,“就枕了一小会儿。”这一句低低的,似是娇嗔。
只是,下一秒她看着男人的脸色,就立刻收回了自己小脾气的想法。
此时的男人的下巴紧绷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他的嘴唇紧闭,脸色铁青,眼神也似乎并不自然,看起来完全不像他,她惊了下,凑过去就拉他的手,“你怎么了?有伤到吗?”
“司机师傅,停车!停车!”她这次是真的急了,较于上次他替她受伤那次,她都没有这样紧张。
男人反握住她的手,用手压住她要前倾的身子,低哑着嗓音,“不用紧张,我没事。”
亲耳听到男人说没事儿是一回事,亲眼看到的又是一回事,他的脸色还是那么差,她的担心不减反升,“你不要吓我呀,你真的没事吗?”
她揪住他的胳膊,给他活动了下,又看遍了他的全身上下,还是没有看出个这男人被伤到了哪里。
她更慌了,莫不是他有什么隐疾,不好意思跟她说吧,她哽了哽,差点急红了眼,不无埋怨的就冲他道,“你有什么隐疾,一定要跟我说啊!隐疾发作是很恐怖的事情,你也真是的,平时装淡定装惯了,现在有病还装没病!你做事怎么会这么欠考量啊,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还干讳疾忌医的事情!”
她的话说得很急,眼圈里都红了,晶莹的眸子里都有雾气氤氲出来,鼻子也塞了,好像还是被气得,她心里那个怨啊!淡定系的男人,搁到这情况下,就让人觉得讨厌了!
男人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她紧张到不行的全程,他都看在了眼里,直到看到她红了的眼圈,他再也忍不住,伸手上前抚上她的脸颊,轻蹭了几下,低哑着声音,小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的。”
顾梓沫哪里信他的话,心虚的伸手抹了抹并没有眼泪的眼角,又抬手干净利落的挥开他的手,很不自然的僵着语气,直冲冲道,“什么叫做没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曾经保护过多次,而她,对他连最简单的呵护都没有,从她的心理上,就已经失衡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似乎成了弱者中的弱者,而这些,她通通不想要!
就在枕在他腿上的时候,她都想过,顾祯祯用他来威胁她,而她这次回去,一定不会妥协,她会使出浑身解数说服真正的陆聿骁对此既往不咎,她也想试着保护他一次,只是这个想法稍有雏形,就出了这种事情。
她心里又气又急,气他也气自己,急他也急自己。
男人苦笑不得,这女人,是存心要把他逼急呀,他陆铭瑄这辈子,从没有过这么又羞又窘,进退两难的情况!
他的淡眸瞥向车窗外,外面的风景并不美好,依旧是一片荒野,只不过,此刻与他来时的心情,已经是判若云泥。
他凝了心神,伸手捏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身子稍稍前倾,靠到她的耳侧,介意的望了一眼前排的司机,不得已的才隐晦的将真相告诉她,“真的没事,只是你差点毁了我后面大半辈子的性福。”
他口中的暖气,烘烤着她的耳侧,刺激瘙痒着她的情绪。
经过他的撺弄,她的脑筋一时间有点短路,倏尔,她恰好正中的理解到他口里的‘性福’,她心上一窘,明亮的眸子也后知后觉的移动到男人的裤裆位置。
脑子里迅速将刚刚那番情景过了一遍,她枕在他的大腿上,因为深坑颠簸,她的头被颠了下,就因为这样,她的头就砸到了他,而后来,她还不知不觉的伸手去揉自己的后脑勺。
她略带痛苦的别开脸,恨不得捶胸顿足,心里拧巴着计算着自己和他的‘性福’亲密接触了几次。
她被袭胸,和她给他的压迫挑逗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时候的顾梓沫,哪里还敢管山路颠簸,还敢管他讳疾忌医,她羞愧死了,愣是不敢看他,不动神色的将屁股挪到靠车窗的位置,将脸颊和额头都靠在车窗玻璃上行贴面礼,用来降温。
整个脸蛋都火辣辣的烧起来了,火烧燎原,从头烧到尾,将她最后的脸面都烧得一干二净。
男人将身子靠到车座后背上,从后面瞧着她的肩膀一耸一耸,并没有去干扰她的捶胸顿足,相信她也不愿意自己插手去管,他让她自己将情绪消化掉。
直到他看到顾梓沫将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一动不动,他的双手才掰着她的肩胛,让她侧身,将身子坐正。
“你的嗅觉是第一性的,抵达后,第一时间去医院做检查。”他已经给她做好了安排,切保万无一失。
顾梓沫还是不太敢看他,那些记忆还太过鲜明,她不敢去看他的脸,就怕那段窘迫的记忆全都窜进她脑海里,她点了点头,“好。”
理智上告诉她,她该在第一时间去检查稳固自己的嗅觉,可她在意愿上,还是想早点回顾家,早点摆条件,逞威风的。
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她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别急,该来的都会来,该送走的都会送走。”男人看她犹豫,一下子就料到她的想法。
女人听闻到他这句,一时间,所有的窘迫和羞恼被抛之脑后,她不由得侧头看他,灵动的水眸攫住他的墨眸,眼里溢着不可思议,连这个他都可以猜到?
只是她的惊诧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等到她看到男人的清俊脸庞,之前的窘状又浮上来了,她忙低下头,双手互相掰着手指,装出心不在焉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男人的视线不在她这边后,她才将自己的眼神移向他那边,想去端详下他的‘伤情’。
只是,男人此时双腿优雅的交叠了起来,她并没有看得出个究竟,只能小心的收回视线,心里默默计较着,等到去医院后,一定要给他机会去看病。
……
一路到了医院,她被他送到耳鼻喉科,而她觉得,给他看病也相当重要。
见他有跟着她一起进科室的意向,她连忙推搡他的身子,眼神往下飘忽了下,很是小声的说,“你还是别陪我了,这里是医院,你如果不放心的话……”
“嗯?”男人尾音上挑,似乎并没有意会到她说的。
周围不时有人走过,她瞥了几眼周围的情况,还是不能把意图明说,银牙咬了咬,又将他的身子推搡了下,故意再度压低着声音,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希望,你不要讳疾忌医!懂不?”
男人终于明白这顾梓沫说得是什么,都说男人不了解女人,其实女人同样也是不了解男人的,他的嘴角抽了抽,刚想回绝,却对上她恳切的眼神。
顾梓沫眼中含露,里面蓄满着恳切和认真,这让男人难以拒绝,只能损坏自己的名誉,应承下来,“好,听你的。”
陆大少打掉牙往自己肚里吞,气量比宰相还大。
顾梓沫听他这样说,瞬间有心头一记重担被卸下之感,她呼了口气,朝向他的眼眸又明亮了几分,比了一个OK的手势,灿然的转身,进了耳鼻喉科的科室。
男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等着。
科室的走廊地面,被男人的高级手工皮鞋踩踏了一遍又一遍后,耳鼻喉科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拉开。
先是一只纤长细白的手颤巍巍的抓着门框,从里面探了出来,而后才是一个虚弱的脚步抖着挪了出来。
男人的眼睛被刺了下,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哽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发生了。
那里面坐着的医师,是他事先就安排好的一流专家,绝对不会有误诊的可能,顾梓沫的表现,揭示了一个很不好的结果。
他竟没敢看她的脸,直接大步踱步过去,强劲有力的大手攥住顾梓沫另一只手,将她的身子轻松一拽,便拽到他的怀中,大手压到她的后脑勺上,让她的脸贴近自己心的位置。
温煦和语,“没事没事,这只是暂时的。”
怀中的小女人却一直乱动,始终不肯妥协的依赖在他怀中,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男人却不要她逃开,大手紧紧按着她的后脑勺,好像他只要松手一秒她就会逃开一般,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丝丝的悲凉。
整个人也因此更显清俊。
这个时候,他也只是个处在伤病中的男人,她的伤没有痊愈,他又怎么敢好?!
“会好起来。”低沉又带着坚定地声音在此刻已经相对清净的医院走廊里响起。
尽管情绪已经处于糟糕的边缘,男人安慰人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