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脚步声,陆聿骁抬起头来,凝眸莹亮如同宝石,微微一笑,客厅一刹那也增色几分。
顾梓沫缓缓走了过去,目光扫到他正翻看的页面,似乎是一些装修设计的广告。
“梓沫。”
“嗯?”
“有想要的装修方向?”他合上手中的杂志,问道。
顾梓沫知道他是想给昨天买下的别墅装修,仔细想了想,道,“似乎没有,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猜是什么?”语末,她故意刁难了下他。
“我想想看……”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微笑道,“一间属于你的调香师,对吗?”
他一猜一个准儿,把顾梓沫吓到了,瞠圆着眼睛望他。
陆聿骁一笑,“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是调香师,也是真的热衷于调香,对你来说,你的调香室,就好比我的书房吧。”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肢,男人嘴角笑意浅浅,目光幽深,继续道,“在家里设个调香室的话,你也就不必整天往公司里跑了,我现在半天看不到你,整个人都好像不对劲了,有时我谈工作的时候,就想打电话给你,但又怕你觉得烦,就只能忍住。所以,在新的家里装一个调香室,正合我意。到时候,我想见你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你,想听到你声音的时候就可以听到。”
顾梓沫深深望着他的眼睛,心被他的话触动。只是,她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忘却了很重要的一点。
她要不要提醒他呢?
男人看着她的水眸,她想事情的时候,睫毛轻扇,就像翩翩飞舞的蝴蝶,忍不住心中一动,将一个浅浅的吻印到她的眼上。
她的眼皮被他弄得痒痒,忍不住就条件反射的推搡他,“痒,别……”
男人失笑,又在她的另一只眼睛上印下同样的吻,捕捉到两只蝴蝶,才放她自由。
顾梓沫摆脱他的禁锢,不免怨愤的看他,“总是偷袭,还真的很不君子。”既然他不当真君子了,她也‘友好’的提醒他一下,“我在想,你肯定忽略了一件事情。”
“嗯?你说。”男人抬眸,定定的看向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她清了清嗓子,道,“你最近要忙,肯定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喽,就算我一直呆在家里,你也不能时时刻刻见到我呀。”
男人本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却没想,她说的只是这种小儿科。轻慢的笑笑,重新揽她入怀,笑道,“看来你也很想时时刻刻见到你,好吧,为了你能够时时刻刻见到我,我可以牺牲一下自己的便利,把工作也搬到家里来做,这样就好了。”
“哦?你对我真好,我们才刚刚结婚,你对我这么好哦。我来数数吧,先是给我的朋友买好车,又买房子给我,还给我配备调香室,今天送给了我家人一份大礼,现在还要为我,把工作搬到家里。”她煞有其事的掰着指头一一的数起来,最后轻笑着下了一个结论,说,“陆少,你现在将我喂得胃口那么大,以后可怎么满足我呢?”
他笑着叹气,眉眼满是柔和,“我不怕你向我要,我怕的,是你什么都不要。”
他宁愿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喜欢钻石珠宝,这样他还知道该用什么来讨她欢心。他想给她最好的,将她养得贪婪无比,养到除了他,其他男人再也无法满足她所有*。
可是,他知道,顾梓沫不是这样的。这个小女人有她自己的倔强和骄傲,她想靠自己成功,也不是别人的附属。
她依附于顾家那么多年,定然是敏感于别人的助力的,包括他。
顾梓沫心口一暖,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他的在乎,他的珍视。
她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他的如此眷顾?!
“陆……”看到他微微上挑带着威胁意味的表情,她连忙改口,“聿骁,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可是可能不太妥当,但我很想知道。”
“嗯,你说吧。”
“林嫣然是什么人?你和她,关系很密切吗?”叶一朵的三缄其口,让她这个疑问在心口压了好久。
陆聿骁先是一愣,继而是深沉的沉默,他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的点了点头。
顾梓沫心里早就有底,但看到陆聿骁的反应,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了。
他一笑,“可能有人会说,林嫣然是我的未婚妻,你信么。”
她看着他的表情,似是云淡风轻的开玩笑,又好似不是玩笑,而是探究!
他的黑眸深不见底,让她抓不住那里面的东西,左手紧紧抓上自己右手的手踝,战战兢兢的问,“你逗我?”
陆聿骁,你逗我玩呢?有未婚妻,还娶我?
男人将她的惊诧和紧张尽收入眼底,不自觉的勾了唇,笑起,“没有逗你,外面不都是这么说的?嗯?”
这下,她更吃惊了。
眼瞧着陆聿骁的反应,她的疑惑更深一层。
虽然开始他有一瞬间的那么怔愣,但后面,他的表现完全顺畅自然,没有一丁点儿的心虚,而且他还是那么的淡定沉着,仿佛这事情是平常小事一般。
再后面,他竟然还有逗她的乐趣?
她晃了晃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儿,对上他的深眸,用足了力道问他,“你确定没有逗我?突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妻?”
她暗暗下定决心,要是他的态度再模棱两可,她下一秒就跟他翻脸。
陆聿骁笑得眯起眼睛,手指拂过她颊侧的碎发,试探性的说,“跟我说说,现在什么心情,有没有很紧张?有没有很担心?”
看到女人为自己吃醋,作为她的男人,肯定有莫大的成就感。
顾梓沫自是不能够理解他那点儿恶作剧的成就感,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抓狂,敛下眼眸,心起一潮,两只手同时伸起,探向他脖颈间的领带上,一上一下,用力往里面勒,颇为警告性的睨他,就逼供道,“别跟我乱扯!你直接回答!林嫣然是不是你的未婚妻!”她受不了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她要答案!立刻马上!
她庆幸他循规蹈矩的穿西装、戴领带,才给她这么一个机会。
陆聿骁被她这么强制性的勒住,呼吸不畅,一只手扣在她乱动的手上,却没有掰她,而是脸上嗔笑。
笑得很无奈,但也很纵容。
他说,“是外面的传言而已,我从未和任何女人订过婚。”
“然后呢?”她继续勒他的喉咙,没耐心的催促道。
“然后就顺利地和你结婚了。”他像是故意折磨她,都这种情况了,还能将玩笑开起来。
“那为什么会有那种传言!”她咬着唇、皱着眉头,仍旧是不依不饶。
她的表情很孩子气,陆聿骁目光落在她俏皮的红唇上,突然很想亲亲她,但怕他的轻举妄动会导致自己被勒死,还是忍住了。
“传言只能是传言,没有什么实际效应。”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掰她的手,生怕掰疼了她,只能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掰,手劲儿也不能大。
顾梓沫随着他的话,眼神落到自己的指上,又看着他那动作,不由得觉得滑稽,便松开了勒住他的领口。
陆聿骁勾唇,握着他的纤手的大掌顺势往上,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颊贴到自己的胸口,“看来是有人到你那边散布谣言了,乔子淮吗?”
顾梓沫默默,并没有说出实情,只是心想着,乔子淮这次冤大发了。
“我和林嫣然,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她在陆家长大,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她了,她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陆家所有人都很疼爱她,尤其是我父亲,当然我也不例外,和她之间的感情,也一直很好。但我很清楚,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说成是亲情倒比较直接,我一直都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看待,是她的柔弱激起了我的保护欲。”
他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嗓音格外的有磁性,胸膛也会随着他的出声而轻微的震动。
顾梓沫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让她觉得异常的安心。
“她的成年礼,作为陆家的一份子,我也参加了,当时有人为了烘托气氛,起哄说要我父亲给我和嫣然订婚,但是我并没有表示什么,我父亲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并没有强求。说我和她是未婚妻的消息,恐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这都是不实的传言。”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继续说,“嫣然虽是在陆家长大,可她本身的家世并不好,在陆家,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在实际上,她算是借住的客人,因为这个,她骨子里很自卑,总觉得抬不起头来。”
“和我有点儿像。”顾梓沫不自觉的,就从口里跳出这样一句话。
“是有点儿,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她跟叶一朵处不来,我想,嫣然如果知道你的存在,她肯定会开心的,你们肯定会有沟通点的,你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
顾梓沫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真的?”
叶一朵虽然热情又真诚,但穿戴打扮谈吐,分分秒秒都能显露出骨子里的那种优越感,而林嫣然骨子里,是自卑着,她必定很难接受叶一朵这种朋友。
他微笑着点头,“真的。”
看着他澄澈坚定的眼神,顾梓沫也缓缓露出笑容,但是心里却没有看上去那样豁然开朗。
他的好,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人在面对他的好时,可以无动于衷吗?更何况,那个女人,是他的青梅。
她不知道,她目前只知道自己的心很乱。
爱上一个人后,是不是连自己都要失去了,所有的喜悲,都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而是像是一个被牵上线的木偶,哀乐全部由别人操控。
这种感觉,说实话,并不是那么好。她并不喜欢做谁的牵线木偶。
陆聿骁轻抚她的脸颊,提议道,“嫣然最近身体状况很差,陆家人也催着我回去看看,我也一直没有回去,要不然,我们明天一起回去?”
顾梓沫有点儿被吓到,水眸睇向他,“会见到很多陆家人吗?”
男人看到她略带惊慌的眼神,挑了眉,“嗯?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小恐怖?其实我也不建议你这么早见他们,我跟他们之间,是有战略的。”
“战略?”顾梓沫随即想到,裴翊和陆聿骁的对话。
“嗯。”他点了头,“美国那边的医疗条件比较好,嫣然一直留在美国那边,陆家的人也能顺便照顾她,如果你想跟我一起,我马上让人订机票。”
她将他的话,前前后后的想了想,咬了咬唇,问他,“我,是不是间接的伤害了另一个女人?要不是为了我,你是不是不会耽搁这么久。”
陆聿骁一直没有回去,是为了她吧。
那次看到的那条短信,也是林嫣然发的吧,嫣然,Y。
林嫣然说她想他了,而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回复,林嫣然在那边,会怎么想?
看着她猜度的眼神,陆聿骁轻蹙起眉宇,“为什么这样想?不要乱想,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我没有回去,肯定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那……你明天就走吧,回去看看她,你离开这么久,她肯定会想你的。”
男人想了想,“嗯,就订明天的机票。”
她敛眸,重新钻进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能够令她安心的味道,抱紧了他的腰。
*
瞧着赵玫芸这架势,顾梓沫有种不可明说之痛。
宁婉的效应还在持续,赵玫芸竟然要她去给宁婉送衣服!
她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不愿意跟赵玫芸正面起冲突,拽了宁婉的衣服,就去了环亚。
衣服送的还顺利,衣服送上,她可以顺利的走人。
在走之前,她顺便上了趟洗手间,解决完问题,她顺手补了个妆,往走廊另一头的电梯走,目光随意望向前方,定在一个穿着藏青色西服的男人身上,略一端详,耳旁仿佛响起一个惊雷,震得她回不过神。
她大步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开始跑,可是还没跑一半路程,那人就进了电梯。
见到追上已经无望,她才放慢脚步,喘起了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