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形中,也能影响到别人。
想到这层,顾梓沫不禁唏嘘,这男人的心思,果然是深沉无比。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巧有酒保侧身子过来,她的目光闪烁了下,准备给人让路,身边就忽然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往左一拽,低呼,“小心!”
她身边堆得高高的酒塔倾倒下来,正好落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个个酒杯撞击地面,发出巨大的碎裂声,酒水也四处溅起。
顾梓沫惊魂未定的看了看地上狼藉,然后发现自己在那人的大力拉拽之下,正紧靠着他的身子,赶紧退了一步,看向他,刚说了个谢字,就错愕的怔了怔。
“怎么是你?”她太过惊愕,一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最本能的想法。
乔子淮依旧是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怎么不可以是我?你觉得可是是谁?可那又怎么办呢,这次还是我。”
顾梓沫赶紧抚了抚胸口,僵了僵嘴角,对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来,“没什么,那谢谢你了。”说完,她便立即逃到叶一朵身边,想要忽略掉乔子淮的存在。
只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酒塔的倒下,吸引了太多人将目光转过来,而乔子淮正好又和她出现在同一地点,还这样亲密的接触,让大家想忽略都难。
看到乔子淮这张脸的同时,她就知道,谣言会以怎么样的速度传播了。
乔子淮脸皮厚,召唤工作人员处理地上的杂乱,然后又朝着顾梓沫那边贴去。
叶一朵忍不住轻轻地弹了弹自己的下巴,琢磨着乔子淮和顾梓沫的情况,很有感慨道,“绯闻男女主角都凑齐了,哎,我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说完,就一下子闪了人,躲得远远的。
顾梓沫看到乔子淮走近,后退一步,和乔子淮隔开距离,叹了句,“特别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有话就直说吧。”
“你和他,搬家了?”
“搬了。”乔子淮刻意的搬进了和她家对门,陆聿骁不舒畅,所以,她和陆聿骁这次一回来,就搬了家。
“你想躲着我?”乔子淮有些黯然的问。
她将他的黯然收入眼底,但还是不得不把真实想法说出来,“是,我想躲着你,我做得已经很明显了,而且,我也没有理由不这么做。乔子淮,我知道,你做得那些事情,你有一半的原因是为我好,而另一半,则是为了帮陆铭寒办事,阻碍我和陆聿骁的关系,所以,这句真心的谢谢,我没法说出口。”
乔子淮听完,只是简单的耸了耸肩,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的注视下,往前走了几步,将两人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她这一次,并没有后退着避开,而是继续看着乔子淮,很是真诚道,“以前,你说喜欢我,我觉得那是假的,因为那时候,你是在和陆聿骁争,但是现在,情况似乎也没有变多少,你还是在陆聿骁争,那么你对我的感情和感觉,我还是理解成,男人之间的争斗。”
“不——”乔子淮脸上有了神色,他摇了头。
她却阻止他说下去,抢话道,“你也许觉得我很偏激,想让我认真想一下,认真感受一下,但是我却不这样想,我一点儿都不想去想这些,我懒,我还是想像以前那样简单的理解,我觉得,就算是我理明白了,那也是无用功。”
乔子淮的脊背,陡然因为她的话,绷得笔直。
他听得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她在说,他对她,无论感情如何,都和她无关。
他的爱意,搁在她身上,毫无意义!天底下,没有比这更伤人的话了!
于伤心间,他说不出任何为自己辩驳的话来。
顾梓沫却开口了,她舒了口气,道,“我听裴翊说,陆铭寒并不光明,会在背地里干一些肮脏的勾当,以我来看,对这种人,还是和他划清界限为好。”
乔子淮没有说话,而是立在原地,眼神里有什么闪烁,却让她看不分明。
顾梓沫垂了头,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在宴会厅的柱子旁边,找到了叶一朵。
叶一朵探头探脑,亲眼看着乔子淮离开,忍不住戳了戳顾梓沫的胳膊,问,“你把乔大少爷怎么了,怎么感觉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
顾梓沫歪头,装作不知情道,“我没做什么吧,就是说了些真话而已。”
假话伤人,但有时候,真话却比假话伤人的多。
她在心里默默想,希望自己的真话,能起到长痛不如短痛的作用,让乔子淮赶紧自己从自己那里走出来。
没有了乔子淮,就没有了是非,接下来的庆功宴,自然是顺风顺水。
结束后,顾梓沫由叶一朵陪着刚出门,就看见陆聿骁迎面走来,而陪同他而来的,不是别人,则是裴翊。
“很顺利,红宝石也很美丽。”见陆聿骁走过来,她朝着叶一朵眨了眨眼,松开叶一朵的手,主动对迎面而来的男人,奉上自己今晚的心得,以及香吻一枚。
陆聿骁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揉了揉她的脸,说,“那好,现在咱们回家。”
“嗯。”她勾着唇,朝着他点了头,顺从的缩在了他的怀里,小声问,“叶一朵呢?”
“你一松开她的手,她就被裴翊给拉走了。”他欣然回道,却倏然间绷起了脸,似是嗔责道,“你呀你,真是爱操闲心,刚刚主动扑上来,是为了给裴翊制造机会呀。”
“你看出来了?”被他说中,她忍不住俏皮的伸舌头,想让他忽略这点儿,放她一马。
刚刚她确实耍弄了点小心机,她松开叶一朵的手,主动和陆聿骁秀甜蜜,叶一朵就成了一个大大的电灯泡,只能任由裴翊左拉右拽。
裴翊得逞,小情侣也能和好如初。
“我当然能看得出来,只是你呀,成全了别人,亏待了我。”说着,陆聿骁的薄唇,轻轻的蹭上她的额头,想要再索一个吻。
只是这个吻,刚刚蜻蜓点水,手下就打来电话。
顾梓沫瞄了一眼屏幕,知道是重要电话,便说,“你没人的地方接吧,这里是花园,经常有人在这边逛,万一那人恰巧是和咱们不对付的熟人就麻烦了。”
这家酒店的客户大多是精英人士,不乏竞争对手,恐怕还有陆铭寒的人。
人多嘴杂,这里的确不是讲涉密电话的好地方,他说,“那你先等我一下。”
“嗯,等会儿你来找我。”
在陆聿骁走后,她闲着无聊,自己却在这花园里循着香气,逛了起来。
小径弯曲,处处花木,顾梓沫在小径上走了一会儿,竟然迷了路。
这花园设计的也太精妙了些,她自认不是路痴,也竟然成了路痴,她皱了皱眉,凝目四望,透过花木,远处被探照灯照得金碧辉煌的酒店建筑映入眼帘。
她便顺着路往建筑的方向走,终于探出了点方向感。
这家酒店的建筑很有特色,风格有着极为浓厚的欧洲风情,阳台里是高大的落地玻璃窗,嵌着彩色玻璃,还有铜质门框,异常奢华。
特别有质感,很有复古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她就走近了阳台,身子探出阳台栏杆,想要看清一些彩色玻璃上的复古花纹。
正眯眼看着,玻璃门被住户从里面打开,她吃了一惊,赶紧抬眼,对来者讪笑了一下,可是看清楚那人的脸,她就傻眼了。
怎么会是许遇?
她赶紧退了两步,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但是又想起那些被摆开的真相,她又不好意思逃跑。
她只能咽了咽口水,平缓了下心情,努力挤出一个自然些的微笑,尽量像是朋友那样交流,仰头道,“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出现这里。”
阳台很高,所以她在下面,他在上面,她只能尽量的仰视。
“最近在给这里做设计,就被安排着住在这里,你呢,怎么来这里了?”许遇回应给她一个笑意,接话道。
她听到他说住在这里,再下意识的一打量,发现许遇穿的是睡袍,不由得更加尴尬了。
垂了头,说道,“我们公司在这里有庆功宴,我和同事一起来的,她走了,我就在这个花园里闲逛。”
许遇听完,点了点头,邀请道,“酒店里给我安排的房间不错,视角效果很好,从我这里看花园更漂亮,你要不要过来试一试?”
他们上学的时候,顾梓沫就很喜欢研究建筑,逛花园,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在细微处发现美景。
时至今日,他都很享受那种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从事了建筑设计这一行。
顾梓沫哪能接受他的邀请,下意识的就拒绝,“不了,已经很晚了,你……你点休息。晚安,好梦。”
他并未回答,而是加快速度走到阳台边上,纵身一跃,急急地落在她身边,在她惊愕的眼神里把她用力的拽进了怀里,颤声道,“梓沫……”
他呼出的气息里有浓重的酒味,这让她恐慌不已。
她挣扎了两下,发觉他呼吸更加急促,她自然知道,盲目的挣脱一个醉酒的人,无异于勾引对方犯罪。
她战战兢兢的停住,惶恐着说,“许遇,你今晚喝多了,你冷静点,先放开我。”
他身子僵了僵,终究是缓缓的松开了胳膊,自己退了一步,凝视着她的眼睛。
许遇的脸颊带有着酒醉的潮红,但眼神还算克制,抿紧的嘴唇松开,低声道,“对不起,我喝多了,一时冲动。”
每次当那些往事冲撞上来,他都会习惯性的饮酒,这次也不例外,不知不觉就喝高了。
他回房间洗了澡,习惯性的走到阳台看风景,却看到栏杆缝隙里那张熟悉的脸蛋。
虽然顾梓沫的脸上,早已褪去了年少的稚嫩,换之以清秀的典雅,但她的那股子神韵,始终没法褪去。
她是花丛里的精灵,是他梦里魂牵梦绕的情人。
顾梓沫能看得出他的伤心失落,自从知晓真相后,她有时候都忍不住会想,许遇是怎么忍住不说的。
她那么误会他,他却只能任由着她误会。
也许,就是这些哽在喉咙间不能说的真相,硬生生的剥夺掉了许遇的温暖的笑意和谦和的优雅。
她沉默了许久,说,“许遇,那些事情,我通通已经知道了,你也不必再负责了。你忘了我吧,一切毕竟都过去了,咱们都回不去了。”
许遇先是一震,而后是无言的怔愣,双眼渐渐被水雾笼罩。
她看着这样的他,心痛如刀割,可那些话,还必须要说出来,两个人,还必须有个真正的结束。
“当年是你单方面跟我说了分手,我没有跟你说过分手,那我今天,也给你一个分手。”她的话很残忍,就像一把刀子,可是她知道,这一刀,必须割下去。
为了他好,为了自己好,也为了陆聿骁好。
男儿有泪不轻弹,许遇扭过脸,再次转过脸来的时候,目光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眼眶的红还来不及褪去。
“你既然已经知道,还能把‘分手’这两个字说出来?梓沫,我不是在要求你什么,只是希望,你再想一次,你说过去已经过去,但是在我这里,那些始终过不去。是真的爱过,怎么会过去,梓沫,你说是不是?”
他的声音很低,但里面,不乏有质问,尤其是最后的那句。
顾梓沫的心,被他的话击得节节败退,她摇头,“年少的那些所谓的爱,怎么和现在的比?没法比,一个是过去,另一个是现在,一个很纯粹,另一个很复杂,一个经历一次磨难就夭折了,另一个却没有。”
说到这里,她喟然的顿了顿,又接着道,“另一个还走入了婚姻,历久弥新。许遇,这两者,真的没法比,人家都说,过去的是美好的记忆,但是要真正的再回一趟过去,那只能是笑话。”
“你……你真的不会改变想法?”他的眸子猩红,语气里充满着挫败。
“不会。本意上,我不想辜负每一个人,但是我周全不了,到最后,我只能不辜负一个人,那就是陆聿骁。”她怕伤了他,所以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淡淡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