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骁将顾梓沫带回他们原来的家,就将她塞到了浴室,等顾梓沫洗完澡,他又拿来了吹风机,将插头插进了床头柜的电源处,开了中风,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有些大,在她的耳边呼噜呼噜的响着,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秀发,一点一点仔细的给她吹干。
陆聿骁的动作很轻,可是落在她的心底,却又那么重。
她抿了抿唇,拿出手机,将自己看到的内容放到他的面前,给他看,“对不起,我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可能我又连累了你。”
她太过羞愧,陆聿骁不在,而她作为当事人,竟然能闭目塞听到这种地步,到现在才知道这些新闻。
陆聿骁瞥了几眼,放下吹风机,拢住她的身子,用着低醇的声音道,“没事儿,谣言止于智者,我们不要再管这些,只好你好便好。”
听着他的话,顾梓沫心底狠狠地一颤,她就跌跌撞撞的抬起头。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耳垂,语调宠到了极致,“梓沫,我说过,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都会接你。你看,我现在有来接你,是不是该回馈我点什么。”
顾梓沫心底一阵一阵的泛酸,她没有任何犹豫和拒绝的,抬头,找到了他的唇,然后唇瓣才缓缓地凑了过去,颤抖的贴上了他的唇瓣。
她停留了很久,才轻轻的离开,然后又泣不成声。
陆聿骁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的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慢慢的感受着,好久,他才又出声,问,“梓沫,那,还爱我吗?”
顾梓沫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她表情定格,认真的想着。
她知道他是她生命里的贵人,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顾梓沫,而也正是他,给了她爱的感觉。
怎么会不爱呢?
她抬首,才发现,她在思考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都是凝视着她的。
她也凝向他,慢悠悠的开口,“一直爱。”
而后,她有讷讷开口,问,“那你呢?”其实是句废话,她刚刚说出口,又怕他生气,急忙在后面加了句,“我指的,不是那个,而是……哎,我是问,你和林嫣然之间……你们……”因为紧张,说话都不连贯了。
他笑,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道,“早已经时过境迁了,我们的生活里,再无林嫣然。”在他离开比佛利山庄之前,林嫣然已经搬离了陆家。
她这才放心下来,对他道,“我本来是想去找许遇的,但是你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男人捏着她的手骨关节,一锤定音,“请他来家里做客!”
男人说到做到,果然请了许遇来家里做客,而许遇刚刚到,陆聿骁便赶在顾梓沫之前,下了楼。
顾梓沫见他这么抢着,心里嘲弄他的小孩儿脾气,遂了他的心意,没有下楼,反而在楼上看。
他看到许遇和陆聿骁攀谈了几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支票,交给了陆聿骁,陆聿骁没说什么,许遇就放到了茶几上。
她在上面看着那张支票,脑子里全是疑问。
等到陆聿骁上楼,她连忙走过去,问,“许遇为什么给你支票,给你道歉用的吗?”
“他想用买你,你信吗?”陆聿骁挑眉说着,存心逗她。
她窘了窘,埋怨道,“你别胡说八道了,我要听真话。”
陆聿骁仰脸,捏出那张支票,拽拽道,“真话就是,当年你老公我一时开心,给了许遇一点零花钱,许遇今天来还钱。”
顾梓沫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恍然大悟,“许遇做生意起家的本钱,原来是你给的,嗯,我懂了,而且我还懂,你是故意给他,让他便于照顾我的!”
男人蹙眉,“不准再提他照顾你这件事儿。”他瞥了一眼下面的许遇,又道,“我大度,放你下去看看他。”
她歪头,“不怕我跟着他跑了,现在许遇也是富人。”
男人傲娇,“反正没有我有钱。”他顿了下,又叹道,“见了他,我更自信你不会吃回头草了,因为许遇已经不是原来的许遇了。”
她愕然,随即懂了他的意思,垂了头,道,“也许吧。”
和他眼神告别,才下了楼。
看到许遇,她的第一句就是,“许遇,我没想到,我回来后,第一个伤害我的,会是你。”
许遇望着顾梓沫,扯了扯唇角,他是在自我讽刺,接着,他的语调很平和,“我也没有想到。”
本以为,他这样炒作起来,她就是他的了,板上钉钉,只是他没有把握好的是,陆聿骁就这样回来了。
这么迅速,直接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顾梓沫摇头,她很想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相反的她却觉得心底堵堵的,闷闷地,她忍不住的抬了抬头,然后死死地回望着许遇。
许遇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见底,一如多少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眼睛漆黑见底,不含任何的杂质,是这个世界上的最纯净。
可是,他已经变了。
按照陆聿骁的话就是,许遇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许遇了。
许遇看着她,觉得自己嗓子里,像是被塞了毒药一样,火辣辣的疼着,他心底翻滚着千言万语想要对着顾梓沫说,可是他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当初他真的是明知今天的局面,却还是那么毫无顾忌的利用了她,利用了陆聿骁。
现下,这局面,是他一手造成,而他现在,无话可说。
许遇吞了吞唾沫,压着嗓音,继续开口,说,“梓沫,也许我用错了方式,但是我确实努力的想要……”
“许遇。”顾梓沫打断了许遇的话,她回望着许遇的眼底,微微扬起唇道,“许遇,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吧。那一年,你救了我,你伤得那么重,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疼,你这次对不起我,我再想起你为我受的伤,就没有那么痛了。”
许遇疑惑,“梓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伤得那么重?那是那一年?”
她呼气,“就是在巷子里的那次,你流了好多血。”
许遇否认道,“我没有流血,梓沫,我去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不少血,那时候我晕血,很快就晕了过去,然后才被送到医院,真正救你的,另有其人。”
不是他为她做的,他不能妄图承担。
她听着,脑袋里一片空白,难道自己这些年来,都一直弄错人了,不是许遇,那会是谁?!
许遇看着怔愣的她,站起身来,道,“梓沫,我走了,能送一下我吗。”这是他最后的要求。
她怔了下,才点了头,将他送出门外。
在他临走的时候,他说,“梓沫,谢谢你照顾我母亲,她都跟我说了。”
“不谢。”往事已如烟,她已看淡。
顾梓沫立在门口,淡淡的看着他走远,才收回眸子,身后有人靠过来,在她耳边道,“很留恋吗?”
她点头又摇头,“我也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感觉,感觉是在送走一件东西,但又好像在迎接一些东西。”
他在后面亲吻她的鬓发,“你是需要迎接一些东西,比如说,我们的婚礼。”
她一个转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阳光正好,温暖如昔。
……
*
美国,比佛利山庄——
顾梓沫任由着陆聿骁牵引,穿过大客厅,来到东边的小客厅。
陆淮南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们进来,脸上布满了微笑,“回来了?路上辛苦吗?”
顾梓沫是第一次见陆淮南,连忙谨慎的低了头,乖巧地回答,“不辛苦,让您久等了。”
陆聿骁则是拉着她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梓沫说要先过来见见您,虽然我们还需要倒时差。”
陆淮南听后,笑着点点头,“梓沫比你懂事,你们路上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吃饭的时候我让佣人喊你们。”
得到陆淮南的允许,两人才手拉手撤了。
在路上,顾梓沫笑道,“你想为我说句好话,倒是贬低了自己,难为你了。”
他叹了口气,“我在我父亲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固定了,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一见面就给他留个好印象,他以后指定把你当亲女儿看。”
“那你不吃我的醋?”她调笑他。
他倒不在意,“我吃什么醋,他宝贝的女儿,都在我手上了,我哪里有心思吃醋。”说话间,他已经将她拉到了一个房间前,“你先在这个房间里休息,等到我们婚礼举行完毕,我们就可以同居了。”
“啊?我们目前不能住在一起嘛。”她没想到,陆家的门风竟然这么严。
他被她惊讶的样子逗笑,亲昵的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呵气,“看来你很期待和我同住,放心,今晚上我会偷偷溜进你的房间,你睡觉前,给我留个窗户。”
“这……”她实在没法想象,陆家大少爷,在自己家里当贼的情景。
“记得给我留窗户就好。”说着,他就推开了房间的门,拥着她进去,“看看,满意不?”
她看着自己将要暂住的房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房间很宽敞,里面应有尽有,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她点点头,去了更衣间,换了丝质睡袍,出来时,陆聿骁正斜靠在床上看书。
他见她出来,放下书,把她拉到床边坐下,“梓沫,你先好好睡一觉,今天的晚餐,将会是我们的家族聚餐,你会看到所有的陆家人,你的任务艰巨,一定要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
她瞪大眼睛看着陆聿骁,感叹道,“名门望族,我这样的,恐怕就是最人微言轻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陆聿骁心疼得抱紧她,“傻瓜,哪里是人微言轻,你是陆家的少夫人,他们高看你都来不及,而且今晚要来得这些人里,有种那么几个人娶的也不是名门望族,你放宽心。”
听到这里,她才呼了一口气,又不禁好奇地问,“那他们那些夫妻,感情都好吗?”
陆聿骁为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照实说了,“并不好,但是这不代表我们也会这样,我们之间的感情基础那么厚,只要我们用心经营,怎么会不好呢?”
顾梓沫听着,用力地点点头,偎入陆聿骁怀里,她心里想得很清楚,她今后能否融入这个豪门家族,很大程度上取决陆聿骁。
有陆聿骁全心全力的支持她,她怎么会处理不好这些呢?
而事实证明,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在餐桌上,因为有陆聿骁时不时的照拂她,所有的人都对她充满了好奇心,甚至多了一份敬意。
晚餐后,陆淮南亲自挑选了日子,将她和陆聿骁的婚礼选择了一个月后。
没曾想,陆聿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认为拖得太长了。
陆淮南绷了脸,转头问顾梓沫的意见。
顾梓沫哪敢有意见,说了一句,“顺遂吉时是最好的。”
陆淮南听完,当即点头接话,“梓沫说得对,顺遂吉时是最好的,一个月后,是最好的吉时,就定这天了。”
陆聿骁没办法,反驳不了,携带着顾梓沫离开的时候,脸色沉沉。
她坐到床边上,安抚他说,“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那我保证,每天都给你开窗户,行不行?”
陆聿骁听罢,眉宇间的褶皱才有所舒缓,修长的手指,摸上她雪白的颈子,“那今晚就不用开窗户了,我们现在开始吧。”
顾梓沫被他扑倒,忍不住撇嘴,难不成这陆家的规矩,都是形同虚设的啊!
……
早晨,顾梓沫和陆聿骁坐在背阳的落地窗前,晒不到一丝太阳,却依然能从植物的投影中感受到阳光就在不远处。
陆聿骁为了让她尽快适应这边的生活,承诺要陪着她,她自然觉得好,只不过偶尔,这个男人容易兽性大发,弄得她左右为难。
陆家的佣人太多,她现在的身份,毕竟还不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难免觉得尴尬,总怕佣人看到他们的亲热。